楚逸浪情绪恶劣地灌着酒,尽力不去想着今天就是别芝到达京城的日子,拉着“花雨楼”里的姑娘们,一怀接着一杯,努力地想让自己喝醉。
等她来了,看见他烂醉如泥的颓废模样,应该会更加坚定不嫁他的决定吧?
呵呵苦笑几声后,他又吞了几怀酒入腹。
“楚爷,别再喝了,您喝太多了。”一只纤白小手伸出,拿走他唇边的酒杯。
“花花,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娶到一个娇美贤淑的妻子,为我弹琴、为我生孩子?”他拉住抢走他酒杯的那只手,醉眼蒙胧地问道。
“楚爷别开玩笑了,您的心哪里定得下来呢?”花花还没回话,一旁的莲莲已经掩唇娇笑地说着。
“是啊,楚爷是咱们姊妹的,怎么能让一个女子给霸占去呢?我艳艳头一个不依!”另一位名叫艳艳的女子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别闹了,没发觉楚爷今天已经喝过头了吗?”花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帮他挡酒。
“喝得尽兴才好啊!楚爷一向酒量好,要被灌醉还不容易呢!”莲莲觉得她扫兴,白了她一眼。
“但是……”花花咬唇不语。
“花雨楼”里不少人只当楚逸浪跟“花雨楼”的幕后老板交情不浅,却不知道楚逸浪其实就是“花雨楼”的幕后老板,经常以这无防备的浪子姿态,混在花雨楼里,负责收集京城里的各种情报。
她身为楚逸浪的属下,应该要主动提醒他酒醉会误事的,但看他发狠喝酒的模样,似乎真的很想喝醉,劝也劝不动,教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花花,我问你,你认为我是不是一个当人家好夫君的料?将来有没有可能当一个好爹爹?”
“楚爷,您今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想成家想疯啦?老是提什么夫妻,又是什么爹爹的!”艳艳忍不住抱怨了。
花花叹了一口气。
根据“烟波阁”传来的消息,楚爷本来和阁主心爱的美婢之一别芝定下了亲事,但前一阵子,又破别芝姑娘给退了亲。
只要是男人,大概都受不住这样失面子的事吧?
难怪楚爷他要喝得醉茫茫,一醉解千愁了。
“楚爷,花花送您回房休息吧。”花花才要扶着楚逸浪离开,另外两只手就伸过来拉住他。
“楚爷,今晚需要莲莲陪吗?”莲莲挤开花花,语带暗示地蹭着他。
“啊,还是由艳艳来照顾楚爷好了啦!”艳艳也窜到他另一边撒娇道。
“不要、不要!通通不要!除了芝儿,我谁都不要!”楚逸浪睁开迷蒙的双眼,用力挥挥手,整个人挂在花花身上。
“芝儿?‘花雨楼’里没有叫芝儿的姑娘呀!”艳艳和莲莲皆不满地皱起眉来,疑惑不已。
唯独花花在叹气。
果然是跟别芝姑娘有关啊……
“楚爷,回房去休息吧。”花花扶起他,送他回房去,体贴地关上门离去,不再打扰他。
没多久,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楚爷。”门外小厮唤道。
“……什么事?”楚逸浪闭着眼,迷糊地应道。
“楚爷,有位小王爷派来的人,说想送个口信给您——”
“小王爷?!哼!别拿什么狗屁小王爷来烦我!那个混蛋!要不是他……我跟芝儿怎么会……”他像是被戳到痛处,跳脚怒骂,骂到一半说不出口,又狠狠灌了一口酒。
“小王爷的人还在外面等着,楚爷要小的如何回覆呢?”
“随便小王爷!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懒得理他……”我要待在这里等芝儿……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闭上眼,沉沉地醉倒在锦被之间。
“……是。”小厮等了半天,一直等不到更多的回应,猜想他已睡下了,便不敢再打搅他,转身离开,将楚逸浪的醉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传达给小王爷派来的人……
第四章
“你就是别芝?”
一个衣着华丽的俊俏男人,坐在高高的主位上,斜眼打量她。
“是。”别芝抱着琴站在他面前。
这艘泊于“皇恩湖”上的楼船,建造得高大,豪华,雕梁画栋,十分气派,如果不是地板微微的上下波动,她还以为来到了皇宫内苑呢。
他们现在正位于楼船上最高一层的楼房,四周的落地窗扇大开,望向外面,湖畔及山野风光—览无遗。
但此时她根本没有看风景的兴致,只能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这个小王爷的身上,邪气很重。
“烟波阁”的二爷虽然也是气息偏邪,但却是因练功而生的,是属于单纯的血煞之气,在“烟波阁”阁主使计让二爷尽除邪功,重练纯正内力之后,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般,阳刚之气令人生畏。
而这个小王爷看起来五官端正,眼神却阴毒傲慢,像是个行事不择手段之人,令人不寒而栗。
上上下下看了她一轮,小王爷最后下了结论——
“长得不怎么样嘛!”小王爷冷哼了一声。
别芝觉得有些好笑、有些莫名其妙,更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特。
她长得怎么样,关这小王爷什么事了?
“请问,王爷将民女带来这里,不知道有何贵事?”别芝淡淡地问道。
“没什么事,本王和楚逸浪有些交情,知道他最近刚和你订下了婚事,本王想帮他庆祝、庆祝,正巧听说你来了京城,所以就先邀你来坐坐了。你看,我都准备好了大礼,就等楚逸浪大驾光临呢!”小王爷得意地向四周挥了挥。
别芝细细一看,这才发现楼船内外四周竟然早就藏着一批弓箭手,箭头的金属光芒隐约闪了闪,她心里不禁悚然一惊。
原来小王爷挟了她来,是想要胁楚逸浪?
她强自镇定地抿唇微笑。
“小王爷可能弄错了一些事,民女和楚爷没有婚约。况且民女只是‘烟波阁’里的一名小小婢女,无足轻重,楚爷怎会犯险前来?”
“是否无足轻重,等我派去通知楚逸浪的人回来之后,就知道了。”小王爷胸有成竹地笑道,兀自悠然地喝着茶。
别芝内心挣扎着,一方面希望楚逸浪千万别来踏入陷阱,一方面就怕他不出现,将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没多久,一名随从进来禀报。
“小王爷,派去‘花雨楼’的人回来了。”
“喔?楚逸浪也来了吗?”小王爷露出期待的神情,热切地问。
别芝的心也跟着一跳。
“没有。”随从低头摇了摇。
“没有来?那楚逸浪听了口信后,有说了些什么吗?”小王爷眯起眼,语气瞬间变得冰冷。
“楚逸浪没答应赴约,并且回了一句话,说是‘随便小王爷’。”随从弯着腰,战战兢兢地回话。
“哼!白忙了一场,可恶的楚逸浪!”小王爷抓起杯子,狠狠地就往地上砸去泄忿。
别芝浑身凉透,不敢相信楚逸浪真的做到如此恩断义绝的地步。
怀里抱着的古琴,变得像有千斤重,沉得让她再也捧抱不住,“匡”的一声落了地。
“你伤心了?看来楚逸浪的风流债,欠了不少啊!”小王爷瞧见她死白的脸色,忍不住嘲讽一番。
别芝死死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你听明白了楚逸浪对本王回传些什么话吗?他说‘随便小工爷’。这表示,你在他心里的地位,的确不过如此!算本王瞎了眼,竟估错了你的分量!”小王爷哈哈笑着,继续嘲讽她。
小王爷的冷嘲热讽,对别芝而言只能算是细针轻扎,因为楚逸浪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让她心灰意冷,坠入绝望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