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亚瑟,整个人就很开心,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所以即使她没听清楚亚瑟说了什么,她还是答应了。
即使求婚时没有婚戒,而且之后他就飞到台湾工作,可她觉得亚瑟是一个好人,一个她不了解的好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又了解自己多少呢?她连高兴开心失望难过都还得经过父亲与医生叔叔的教导。
亚瑟不在纽约,不能相见,她有一点点难过,但更多的是无法理解的情绪,这些无解的情怀一度困扰她,不过自从她将之记在卡片上后就不再困扰,取代的是疑惑。
她原本不知道台湾在哪儿,但为了亚瑟,她会特别注意台湾的事情。这通常是在晚上十点她上网时才会做的事,但因为亚瑟三天没寄E-mail过来,所以她整个时间表都乱了,这种混乱她忍了三天。
忍耐,又是她觉得很痛苦的另一项课题。父亲与医生叔叔曾经跟她说过忍耐有时是必要的,正常人会在某些时候忍耐某些事情,问题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忍耐才是必要的,什么时候又是没有必要的。
「是啊,某些事情。」
亚瑟的口气怪怪的……苏皱起眉头,分辨不出亚瑟话里的玄机,有些气恼的别开脸,不看他。
别人的情绪都很鲜明,但她就是无法很正确的判读出亚瑟现在是高兴还是生气。
「所以你才没有订饭店?」
「是啊。」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苏先走出,怕亚瑟没跟上,频频回头,见亚瑟始终走在离自己一步的地方,才安心地走向她的车。
她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之时,才想起亚瑟还站在外头,忙开了门锁让他坐进来。
待他坐好又扣上安全带,车子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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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苏将车驶进郊区某社区一栋房子的车库,把车停好,她才开口,「那你要来……几天?」
亚瑟的脸上写著「呆愣」二字,不一会儿,他笑答:「两个月。」
「两个月?」
「两个月都在纽约。」亚瑟补充。
「哦。」苏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很是困扰的皱著眉头,突地一个温暖的触感摸上了她的眉心,她一惊,闪开。
车内安静到连苏都觉得不安,她抬头看亚瑟,发现亚瑟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很奇特,她一见,只觉胸口也跟著紧缩不舒服起来。
「亚瑟,你生病了吗?」
「没有。」亚瑟收回手,低头看著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说:「下车吧?」
「嗯。」觉得他很奇怪的苏拿了公事包跟著下车。
「回来啦!」苏的父亲路德?沃克听见车声推门出来,看见女儿,给她一个微笑。
「我回来了。」苏一字一字的说,看著等候自己的父亲,缓露一个微笑。
路德回她一个更大的笑容,苏才推门进屋。
「伯父。」亚瑟向路德打招呼。
「亚瑟!」路德开心的上前与亚瑟拥抱,捉著亚瑟的手臂问,「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下午。」
「要留多久?」
「两个月。」
路德回头看早巳空无一人的门口,「我们先进去吧!我今天一直有个奇怪的预感,所以多做了些晚餐……你来得正好,可以替我解决它。」
亚瑟微笑,「好啊。」
他们两人进屋时,苏已然换下套装,穿著T恤与牛仔裤在客厅看报纸。
这是她看晚报的时间,但是今天她不知道为什么看不下晚报的内容……
感觉到对面有人坐下,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将报纸放下。
是亚瑟。
苏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眸游移著,见亚瑟用一种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的眼神看她。她学习的情绪里没有这种模糊不清的心情,一时间她也辨不出这是好是坏。
「你要住哪儿?」
「一会儿再决定。」亚瑟边说边露出个让她觉得难过的笑容。她深吸口气,重新摊开报纸,强迫自己将思绪放在报纸上。
两人就这么沉默著。
苏从来没有觉得「安静」是如此的令人难受,她全身就像穿了不舒服的衣服一样刺痛。她试著「忍耐」,但是忍耐不了多久,她即收好报纸,将它放在原来的地方--一毫不差--然后离座坐到窗边。
仍坐在原处的亚瑟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太小声,她没听见。但她一直能感受到亚瑟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深吸口气,偷瞄亚瑟,但因夕阳西下的缘故,亚瑟的上半身溶入了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的他,只有那双蓝眸隐隐发著微光。
苏皱起眉头,回想起在车上亚瑟留在她眉心的触感,手不由自主地抚上眉心,深吸口气。
「可以吃饭了。」路德一踏进客厅便看见两人一坐一站,隔得老远。
他叹口气,笑了笑,「亚瑟,你可以进来帮我吗?」
「好。」亚瑟起身,定进厨房。
「苏?」
苏好一会儿才回头看父亲。
「你替我们摆餐具好不好?」
「好。」苏点头,走到餐厅去。
第三章
「我吃饱了。」
亚瑟看著苏面无表情的吃完饭,起身离座将自己的餐盘放进水槽,没说半句话地离开。
「唉。」亚瑟轻叹口气,在心底理著思绪。今天来,他原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没想到在看见苏的那一刻全数瓦解。她是他的罩门,怎样也无法去除或抵御。
假若苏对他无意,他又怎么能占著「未婚夫」的位置,不放她去找寻她的归属呢?
但是,他放不了啊……在意识到自己对苏的情感没有变淡只有更浓的情形之下,他真的开不了口……
刚刚他去公司找她,原以为她生气了,但又如何呢?反正她始终面无表情:之后下班离开,在车上,他一直受制於两人间那冰冷的低气压,即使想找话题也不知如何开口,却没想到到家后,她会主动跟他说话。
他本来就摸不太清楚苏的心思,如今更是毫无头绪。他什么都不确定,最确定的却是他仍然爱著苏。
而他却从不知苏是否爱他……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他没有先爱上苏,没有在毕业那天鼓起勇气、孤注一掷,也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而他就这么抱著遗憾过一生。
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再对另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多关注与爱意,唯有苏,唯有她呵……
「亚瑟?」路德的声音响起,唤回亚瑟的心神。
亚瑟重整垮下的嘴角,扬起笑迎向路德的注视,「嗯?」
「你似乎心事重重。」路德口气肯定,看出亚瑟此番前来有事待谈,却犹自挣扎著。
「是的。」亚瑟狼狈一笑。路德果然老练。即使他经过四年的社会经验,学会如何伪装真实情绪,然而在路德面前,他的四年,只不过像初生的四岁孩童。
「愿意谈谈吗?」路德起身,亚瑟也跟著起身,陪著他收拾餐盘。
「我……」亚瑟话到了嘴边又迟疑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都是他一个人在乱想,他不敢问苏也不知道如何问她。他好想好想拥抱亲吻她,然而方才她甩开他欲抚平她眉心的手的举动,连带地也甩碎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勇气。
亚瑟·辛克里,你的名字是懦夫!亚瑟在心中大吼,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跟苏有关吗?」路德的口吻像是观察了亚瑟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