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蓦地起身,古月奴只是冷冷的吐出这一个字,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径自转身。
好?好什么?
他一头雾水的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地问道;「好什么?」
「既然我要离开,必须等到你死,那么我就回屋里去慢慢等。」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算是哪门子的话啊?
总有一天等到你死的意思吗?
「妳……」他气结,瞪着她却是语塞。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似乎意识到他的怒气,她翩然回首,脸上漾着明显虚假的笑容。
瞪着那抹笑容,慕撼城百分之百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是存心要气他的,她明知道他最讨厌她喊他主子!
不想她用主仆之间的分际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那么开,他开了口,喝停她离去的脚步。「妳给我站住!」
紧锁着她的眸,就在古月奴以为他的怒气即将爆发之际,他却收回目光中的凌厉,软声问道:「妳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你又何必纡尊降贵的呢?你是有恩于奴婢的主子,奴婢人微言轻,哪里有资格说什么原谅不原谅。」
这左一句奴婢、右一句奴婢的,听得慕撼城血脉偾张,额际青筋尽露。
「妳不是丫鬟,妳是我的娘子!」
「您可是花钱买下我的大爷,您高兴说我是什么,那我就是什么,一切您说了算。」
瞧,她多尊重他,多乖巧啊!
句句用「您」这个敬称,如果往后真的惹怒他,让他给扫地出门,那么她一定可以当个左右逢源的好丫鬂。
心中的仇恨没了,古月奴也不再钻牛角尖,又恢复以往那种灵巧活泼的性子,只不过她小心翼翼的不让他给瞧出来。
总该要有人让他尝尝苦头,免得他骄傲的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要绕着他打转。
「二少,没事的话,那奴婢告退了,哪天要是你死了,或是愿意让我离开慕府,您应该知道在哪儿可以找着我。」
「妳……」纵身飞掠,他一把扯住正要跨过门槛的她,迎着她那冰冷的眸光,他咬着牙警告,「别妄想我会有放妳离去的一天。」
「无所谓!」面对他的警告,她只是简单的给了他三个字,然后将手臂自他的大掌中抽离,扬长而去。
反正她本来就不期待他会真的放她离去。
对于慕家男人的固执,她领教的可不只一次,她吃定慕撼城也是这么固执的男人,所以才想要替自己出这么一口气。
「该死的!」
望着她绝然离去的身影,慕撼城的愤怒突然沉静下来,闭眸思索。
须臾之后,他的脸上浮现一抹狡笑。
如果她早就起疑心,那么又为何还愿意与他水中缠绵,她应该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无动于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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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自称丫鬟啦,可是好像没人将她的话当成一回事。
这慕府里的每个人见了她,还不是恭恭敬敬的唤声二少奶奶。
唉!
真是无趣耶!
无趣得害她开始想念和慕撼城对峙的日子。
本以为可以成功的将他逗弄一番,好出出心中的一口闷气,可谁知打那天摊了牌,他就像从这世上消失,不但没有再来烦她,甚至就连在慕府也看不到他出没的身影。
结果……她心慌了!
他该不是真被她气到放弃了吧!
时移境迁,因为弄清过往的一切,她心中早就不再怨恨,昔日对他的种种爱恋也渐渐的回了笼。
再说,这阵子也听闻大嫂说了不少在她失踪的那段日子里,慕撼城的心急与作为,她的一颗心早就跟着软了。
会这么冷淡对他,也只是气……
谁知他怎么就被她给气跑了。
爱啊,怎么这么烦啊?
她不过使使小性子,结果他就真的不见踪影,那现在……现在……她又该怎么下台呢?
总不能要她大剌剌的走到他面前求他回头吧?
那个该死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呢?
恨恨地拨弄着身旁的树丛,抖落了几片绿叶,突然不远处竟传一阵阵的嘈杂。
她好奇地竖起耳朵,听了没一会,脸色大变。
他们在嚷嚷什么?
二少中毒了,快要不行了,快差人去请大夫和御医姑爷回来……
他们是这样喊的吧!
不对,古月奴猛地摇着头,努力地说服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顾不得因为听到那些话语而有些发软的脚,她跌跌撞撞地朝着嘈杂处奔过去。
才靠近,就见长工们抬着一个人,个个面色凝重。
泪……在她还来不及弄清楚一切的时候就成串的滴落。他怎能?
在她已经放下一切,只差一块台阶下的时候,他用死来惩罚她的固执吗?
颤巍巍地步上前去,簇拥着的人群见到她的到来都主动让出一条路。
「二少奶奶,妳就别再气二少了吧,他真的……」声泪俱下的请求此起彼落地在古月奴的耳边交错着。
深吸一口气,她低头望着那个不再显得霸气十足的男人。
「妳来啦!」望着她,慕撼城虚弱的笑了,然后朝着她伸出手去。
毫不犹豫地将手放进他等待的大掌之中。那些怨啊、气啊、下台阶什么的全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怎么了?」她傻傻地瞪着他苍白的脸问,只是单纯的想要听到他说一声他没事。
可这回,他却没让她如愿,只是笑望着她,然后说道:「这回……」
才开口,他就气岔地狂咳起来。
她很自然地伸手拍着他那宽阔的胸膛,替他顺着气。
好不容易顺过气,他又开口继续说道:「只怕要如妳所愿了,我一死,妳怕是会忙不迭地离开吧!我会交代大哥不要拦妳,让妳去想去的地方,慕家会照顾妳的一生的。」
耳中不断窜进他那些深情王极的话,可是古月奴却拒绝让自己的脑袋瓜去接受,她只是摇着头,然后突然喝道:「我不准!」
「不准什么呢?」又是一阵的狂咳,那仿佛要将心肝肺部咳出来的痛苦模样让她的心紧紧的揪着。
「我不准你死,我也不走了。」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几乎遮去她的视线,怕自己看不清他,她不断抬手抹着。
「呵……」虚软的轻笑,慕撼城摇了摇头。「妳不是一直希望离开吗?还要我死了记得通知妳。」
「那只是气话……其实我早就不想离开了。」她急急忙忙的澄清。「我只是气你每次都擅自作主,我……」
话都还没有说完,慕撼城的眼儿突然闭上,握着她的手也松了。
心在剎那之间凉了,再也顾不得其他的,她扑跌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领喊道:「你不可以死,我早就想通了,我还是很爱你,很想当你的妻子的,我……」
不顾一切的哭喊着,此时此刻的古月奴只希望自己的话能够唤回他,压根就没注意到方才那些哭丧着脸的长工,此刻全都像约好似的走开,走的时候甚至还在掩嘴偷笑。
「你不准死,我还要追着你跑,直到你爱上我,然后咱们要像大哥、三弟、四妹他们夫妻那样幸福才行,你……」
长串夹杂着阵阵哽咽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突然间,她被一双铁臂环住,然后紧紧的抱着。
「我回来了,妳可别忘了妳刚才说的那些话。」
很自动地,慕撼城吻上她的唇,以吻为誓。
「你……」感受到他唇上窜来的热流,古月奴傻愣愣地瞪着他。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