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嗅到一股暗香。
系在颈上的五色缕忽然断裂,翠色香囊滚落在身前,那是——
这株牡丹每三百年开一次花,吸取花气所制成的药丸不但能治百病,更能起死回生。
当年狐王所赠与的灵药!
生死,有命。她曾如此说。
何不给他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难道狐王早已预知此劫?阙掠影毫不迟疑地解开香囊,取出光华圆润仿若一颗上好珍珠的药丸,空气里弥漫的香气更浓,她撬开浮光的唇,将唯一的希望哺入他口中。
「醒来,醒来。」纤指扣上他的脉门,望着他仍是含笑的俊颜,阙掠影含泪乞求着,「浮光,我不能失去你。」
温润的光,由浮光腹内映出,缓缓包裹他全身,空气中盈满牡丹的馨香,缠绵的乐音若有似无地在风中传唱。
柔荑执起他的手紧握,想给他一些温暖,想给自己支持下去的力量。「陪在我身边,不要每回都这么短暂,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他带笑的声音仿佛在身畔响起,她似乎能见到他朝她淘气的眨眨眼——就允妳,一辈子,就算妳烦了、腻了也不分离,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能反悔的喔。
包围浮光的光芒乍敛,她惊异地看着他苍白的唇缓缓有了血色,脉门几不可测地跳动一下、一下,又一下……
她的喜悦还来不及反应,杂沓而至的两道身影抑住她未出口的话语。
「臭浮光!你跑那么快做啥?会轻功了不起啊。」上官凌气喘吁吁地勾住段风的臂弯,边顺气边抱怨,看清躺在地上浮光的模样后要笑不笑的。「怎么?练习当针包啊。」全身上下的针少说也有近百支吧。
诡异的是,他插针的动作未免太快!
一个时辰前,她和段风坐在客栈屋顶,一面大啖美食、欣赏烟花彩灯,一面谈情说爱时,浮光这个不速之客就这么大剌剌的闯进两人世界,任凭她明示暗示就是不离开,可恶,他不知道打扰人家的好事会被马踹吗?
天快亮时突然说走就走,怎么可以这么简单放过他!她当下扯了段风追来。
只是……自浮光出现后段风就保护性的紧紧环着她,更以令人费解的眼光看她,且从头到尾皆未和浮光说上只字片语,依上回在「魈一门」碰面的经验,遇到浮光硬捣蛋的情况段风早出手教训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咧?真是个谜啊。
阙掠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那名与她神似的男装丽人……
第9章(2)
「若儿?!」
上官凌这才注意到除了浮光外还有一人,先是一愣,随即试探性的唤道;「珞儿姊姊?」
见她点头,上官凌立刻扑上前,狠狠抱住阙掠影,又叫又笑的嚷道:「我找到妳了!」
「妳真是若儿?」阙掠影细细地看着将她紧紧搂抱的女子,十二年过去,若儿的身形较她更为高挑,眉宇间充满英气和自信,不再是那个黏她黏得紧的小妹妹。
「姊妹分离多年重相聚,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清清嗓,神色古怪的段风指了指躺在草地上的浮光。「这个,不用管可以吗?」
*
「你当我的姊夫啊……虽然稍嫌不够格,但姊姊喜欢你,算了!」
再次睁开眼,没有心爱女子的软玉温香,只有一张相似的芙颜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真失望!
「醒了就先喝药。」上官凌粗手粗脚地垫高浮光的身子,不理会他的痛吟,自顾自地完成喂药前的准备工作。
「珞儿呢?」真不温柔,他要求换人。
「喝药!」上官凌重申她的职责,没费事的用汤匙,趁他张口时药碗直接抵上他的唇,顺便堵住他的抗议。
差点被苦药呛死的浮光,努力吞咽散发吓死人的怪味、像炖煮十斤黄连的汤药,皱起一张俊脸,感觉胃狠狠地抽疼起来。
好不容易灌完让他暂时想将味觉丢弃的苦药,浮光可怜兮兮地望向上官凌,要求着:「糖……」
「要糖吗?」上官凌从袖袋中掏出一颗甜甜的糖饴在他眼前晃了晃,瞧他垂涎的点头后开心一笑,快速将糖饴丢入口中,朝他咧出一口白牙,吐出三个字;「偏、不、给。」
「……小气。」两年前的苦药地狱在脑中唤醒,珞儿果真是苍的得意门生,开出的苦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够浮光猛吐舌头的好笑模样,上官凌正色道:「你能够一辈子对她好,只爱她一个人吗?」这些日子,姊姊为了看顾他,几乎未合眼,若不是用情已深,就算是大夫也不会这么仿的。
浮光审视她眼中的认真,知道上官凌所指的「她」是谁,他肯定的颔首。「能。」
「很好。」上官凌笑逐颜开,豪气地拍上他的胸口。「记住你的话,如果你让她不幸,我会要你很、好、看!」
「唔……」好个小妮子,哪边不拍尽挑他的痛处拍!浮光闷哼,俊脸霎时扭曲,瞪着那张与心上人相似的容貌,咬牙切齿道:「我会记得。」
「对了!」上官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灯会那一日,你是怎么找上我们的?」
「灯会?没有啊。」她是在说梦话吗?他被封础涯打到差点没命,哪有法子去找她啊,更何况他根本不知她身在何处。
她那日看到的浮光究竟是……上官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身子大大抖了两下,决定不去深究这件事。
「醒了吗?」阙掠影推门而入,一脸无奈的段风跟在她身后。
「醒了,醒了,药我也喂好了喔。」上官凌开开心心地蹦到姊姊跟前邀功,「这家伙的复原力比野生动物强,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我看看。」阙掠影对妹妹温婉一笑,任上官凌在她身边撒娇。
浮光倒抽口气,强烈抗议道:「不公平!」瞧瞧,上官凌的手放在哪里!她的头放在哪里!她的身体碰珞儿哪里啊!臭小妮子,比恶小姑更难缠,比打鸳鸯的棒子更可恶,他家珞儿的豆腐都快被她吃光了!他虽然是个心胸宽大的男人,却也懂得「记仇」两字怎么写,上官凌,这笔帐他记下了。
「哪里疼?」纤指扣上他脉门,见他翠眸中有她,阙掠影一颗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下。
扁扁嘴,浮光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模样。「胃疼。」被药汁苦的。「胸口疼。」被封础涯伤在先,又遭上官凌重创在后。「心也好疼。」他家珞儿好不容易露出的笑竟是对自个儿妹妹,恨啊!
上官凌殷切的笑着,只是在瞟向浮光时多了一抹狠意。「珞儿姊姊,这儿有我就行了,妳去歇息吧。」好个浮光,竟敢告状,咱们走着瞧!
「凌!」段风没好气地把上官凌搂入怀,像抱三岁孩子似的让她半坐在臂上,这小妮子玩心一起总没个分寸。
「哎呀,你干嘛啦?」见段风就要把她带出房,上官凌硬扳住门框不松手,姊妹俩好不容易才相聚,那个以后会霸住姊姊的臭男人,叫他哪边凉快哪边闪。
阙掠影柔声道:「若儿,段大哥特地买回妳爱吃的千层烙饼,趁热吃吧。」
瞪了眼春风得意的浮光,上官凌嘟起嘴,放开手。「好吧。」
「段风,后悔犹未晚也。」佳人就在身边,浮光愉快地报起老鼠冤。
上官凌低首示威地在段风俊脸印上两记响吻。「嘿嘿,来不及了。」哼,她在浮光昏迷的日子里早就将他和姊姊的进展套出来。「羡慕吗?」无路用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