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天,陈毅龙到处宣传他亲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传到了连长耳里,让他气得在连集合场抓狂、发疯,还一度要全连蹲下。
面对这种情况,我不再觉得备受委屈,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我感受不到他有想知道真相的欲望。反而我觉得他现在只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发泄他的情绪,想让我不好过。
当大伙还蹲在连集合场的时候,值星官司……
“有没有人要赶作业的?”
我二话不说马上举手,站起来;顿时,我成了连上最有种的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我还回敬了一个刻意作对的眼神给站在一旁的连长。
进到营办室,我褪去一身疲惫的迷彩服,换上轻松的运动服、拖鞋,坐在桌上,光脚踩在椅子上,对着窗外打篮球的别连弟兄发呆……突然背后一声气愤拍桌子的巨响,让我整个人弹了一下……
“还在发春啊?!”连长质问口气的吼叫。
我知道是他,所以并没有回头,只是慢慢的下了桌子,坐回椅子上,跟着把下巴放在桌上,眼睛盯着桌面一句话也不说。
连长走到我桌边,换了一个不大甘愿的低沉声调……“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我很想马上抬头对他说我们之间的问题,却又不想太早妥协,静静的等他再度开口。
想不到他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缓缓的就步出了营办室。看着他灰暗的背影和失意的步伐,我不知道该如何叫住他!其实,我早就不在意他最近对我的态度了。
当晚,我后悔自己下午为什么要和他拗脾气,因为从今天晚点名开始,他将不再是我的连长了,因为营长上个星期就下了人事异动的命令,把他和三公里外的兵器连连长互调。
措手不及的我,失去了和他朝夕相对的机会,更失去了复合的可能,整个人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境界里……
到了星期四吴杞仁拿给我三天的假单时,我才知道为什么连长上个星期要我改成留守,因为这样我就不会被扣一天假去做无聊的军纪再教育了。我手上的这张假单居然有着他对我的道歉跟包庇,而我却对他如此的残忍,就连他低声下气的主动来找我,我都没给他半句话。
拿了假单,我充满歉意的杀回家,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打电话给他,以弥补“我们”的委屈。
当我拿起话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马上就又怯懦的放下,心里一来一往的思绪,足足让我头疼了三天……
“阿信!昨天你怎么没去?”才刚收假吴杞仁就莫名其妙的跑来问我。
“去哪里?”我回答得很没力。
“去……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喔!”
“会吗,还好吧!”
我没心情理会他,但他还是不走,一直在旁边扮假……
“……难怪你昨天没去!”
说来说去,他就是故意讲不到重点。我想如果我不问的话。他好像就不打算走的样子,所以我问他……
“到底是去哪?”
“唱歌啊!昨天帮连长办送别会,差不多所有士官都去了,还有……”
吴杞仁终于勾起我想知道的欲望,让我忍不住插话的问
“谁办的?”
“连长自己约的你不知道吗?!”
吴杞仁一脸沾沾自喜的等着看我沮丧,而我却轻松的笑答……
“我何必要知道呢!就算我知道我也没有必要去不是吗?再说……”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先前三天的头痛似乎一瞬间减轻了不少: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他会在意的人了,我又何必放不下手呢!
***
新来的连长真是机车到了毛的程度,一来就骂这个骂那个,连上没有人他看得顺眼,好像全世界都跟他有仇似的。而衰到顶点的我马上就成了他的头号目标,在全连面前把我这个刚破百的士官骂得不成人形。
原本还在高兴破百了之后,大部分以前对我有意见的狗官们部纷纷给我三分颜面,让我觉得在军中濒临退伍的人是可以有很崇高的地位;但现在来了个机车毛连长,让我想到有人曾经说过“快退伍的人八字都很轻!”
‘唉——我只能采取消极的态度去忍受、去接受这剩不到一百个日子的军旅生涯了。’
毕竟面对一个满口粗话、教育程度低,还要我们学他没事带本书在身上,有空就多看看书的机车毛,忍耐真的是唯一而且痛苦的选择。
“情——报——士,旅——作——战——官——找。”
这个古怪的战情兵活像个太监似的,叫个人好像在皇宫里“宣”什么一样。
我起身前往旅部途中才突然觉得奇怪,马上折回战情室……
“喂,是旅作战官要找我还是旅情报官?”
“旅作战官!”
“那干我屁事!”
一确定是旅作战官后,我大鸟不甩的直接回营办室,脱下已稍微开口的皮鞋,把脚跷在桌子上,让两只红彤彤的脚掌继续舒服一下。
没多久,战情兵恢复正常,有点急的催我……
“情报士,你怎么还没去旅部?”
“去干嘛!”我不屑的回答。
“我怎么知道,他又打来催了……”战情兵有些紧张的说。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下水的;你告诉他,想找我就自己来。”
“……”战情兵愣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默默的离开。
我继续坐躺在椅子上不断盘算着荣誉假一共有几天,还可以跟谁多要些假……
“你们营上的情报士呢?”远远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想一定是他!我从容的把脚放下,随手拿出一个档案夹时就瞄到有个人影已经杀到,我马上假装忙得出神。
“你就是情报士!”
我循着这个狂妄的口气向上瞧,果然是只癞蛤蟆……
“找我干嘛?”我刻意用不客气的方式问,看来他是气炸了……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干嘛知道你是谁,我只要知道你干过什么事就行了。”他越气我就越平稳,贱贱的说。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被我这句话的口气吓到,而旅作战官则是气急败坏的开始对我吼……
“你……你给我站起来!”
“何必生气呢!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人家知道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很忙的!”我缓缓的把话一字一字说完。
我说话的时候,怕事的政战士、参一、参四都一一先后闪出营办室。
“你他妈的……”
他正要使出流氓杀手锏的同时……
“在干什么这么吵!”营长突然出现打断旅作战官发飚。
“报告营长,旅作战官要找作战士,可是作战士不在。”
我故意抢在他前面回答营长的问话。营长转头指着旅作战官的鼻子问:“你要找作战士,凶情报士做什么?”
旅作战官连一句话也回不了营长,只好顺着我所布的局应付一下营长的对我说……
“作战士回来叫他马上来找我。”说完。旅作战官气呼呼的斜瞪了我半眼才走出营办室。
过了一会,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到营办室,但却没有人敢提刚刚的事,而我依然继续想着我的荣誉假……
“二姐——二姐——”沈方桥人末到声先到。
沈方桥是一个逃避训练的出柜妹,曾一度搞自杀而调到营部连,想当营部连的第四朵花,最后因为太过白目又被营部连踢回步兵连。
“你干嘛?你是把这里当作你家是不是!”
基于沈方桥不讨好的长相,忡忡的单眼皮让眼睛几乎只开了一条线而已,加上他浓密的眼睫毛和眉毛,还有尖尖的嘴,真的很像日本河童一样,所以我对他总是训味十足,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但他一点也不怕的进来就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