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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到了放假时刻,我就觉得好兴奋,但这次刚好连长也休假,他问了我们休假的三个人住哪里,说是可以顺道载我们回家。其他两个休假的士官像是赚到了一样的连声说好,害我也得跟着点头。
我无奈的换了装,和另外两个休假的人在中山室外面的走廊不耐烦的走来走去,就为了等那个贱货;因为他临时被营长叫去,也不知道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突然,后头传来一个声音……
“周明信,你都换好装啦!等我等我,我马上就好。”连长像是在对空气说话似的,说完便跑进房间,也没等我回答。
“干嘛啊!我跟你又不熟,叫成那样,好像我们很熟似的。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好口气,是吃错药还是怎样!最好给我快一点,否则……”
我心里不停的大骂着,想不到他还真快,我都还没骂完就出来了。一路上,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一方面当然也偷偷的听着这些人在聊些什么。
突然,连长在一个空捎里插进了一句话……
“周明信,你休假都去哪里玩啊?”
“我?为什么这么问?”本来我打从心里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再加上他还是把我的全名都叫出来,而不是像其他人亲切地叫我阿信,所以我冷冷的反问他。
“没有啊,只是想知道你都去哪里玩!因为你看起来很会玩的样子。”
他这种随便把我定位的说法让我有些不爽……
“什么叫做我看起来很会玩,就算我会玩,那也不干你的事!”我故意高姿态的继续反问着他。“那你休假都去哪里玩?”
“我!我几乎都待在家里,所以才想知道你都去哪里玩,下次你出去玩,搞不好还可以带我一起去!”他不死心的继续追着。
“我也是都待在家里啊!”我随便的给他一个烂答案,因为我觉得烦死了。
“怎么可能!你应该会去跳舞吧!”
“那你常去跳舞啰!”
“我是不会跳舞,不过我很想去见识一下舞厅。”
“我也不会跳舞啊!”
“那你有没有去过舞厅?”
“舞厅!很少去。”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一定去过舞厅。”他像是打了一场胜战,兴高采烈地说。
“……”这时,我很想反击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他见我没有说话,又接着说……
“下次去舞厅,找我一起去嘛!”
“拜托!要我找你,那你有得等了”我心里犯着嘀咕的回答:“……那看你什么时候想去,找我好了。”
“真的,那你平常都和准一起去?”
“干你屁事啊!问那么多”。我假装想一下,“嗯……朋友啊!只要人家找,没事我就会去。”
“都开车吗?”
“有时候开车,有时候骑摩托车,有时候坐计程车!”
还好这时有个士官要下车,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果再让他继续问下去,我肯定会疯掉。
再度上路时,我闭起双眼假装睡觉,就是不想再和他对话。不过说也奇怪,我的眼睛闭起来了,脑海却还是残留着对他的猜疑……
“他干嘛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是在找话题吗?难道……他是要跟我表示什么吗!不不不……他上次才罚我提早收假,他怎么可能对我好,他只是个令人讨厌的人而已……可是……”
不知不觉中,我好像陷入一种矛盾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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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时间我刚好经过连长房间,听到了微弱的音乐传出来,我忍不住凑上我的耳朵,想知道他都听些什么音乐……
……是麦克波顿的《To Love Somebody》,想不到他居然也喜欢这首歌,不过这首歌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我还没找出答案的同时,紧接着下一首歌已经传出来……
……嗯!这是《For The First Time》,想不到他居然有着和我一样的喜好,不过我比较喜欢洛史都华唱的那个版本。
当我心里有一股暖暖的热流,慢慢的随着歌曲扩散开来。
……等等,不对,这歌也不大对劲……这是翻唱的,他居然买这种大杂烩的专辑,真是个白痴!这种随便找人录一些经典名曲就拿来卖的专辑他也买,难怪我一直觉得不对劲!
突然一个士官经过……
“阿信,你在干嘛?”
“……扫地啊!”我赶紧挥动手上的扫把,随便应付一下这杀出来的程咬金,心想,还好我是站着发呆,否则就糗大了……
应付完程咬金,我突然想到中山室里有一组迷你床头音响……
好!下次我要把原版专辑带来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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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轮到了我打扫中山室,我把我最讨厌的一个士官的CD丢到一旁去……
‘真是的,听什么交响乐嘛!看他那一副台客、恶霸的样子,还常把他和他空姐女友的性事挂在嘴边,说什么他一天可以来个七次,简直就是个俗辣!而且一天来七次,我看是七下吧他!’
我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两张CD,强力播放,然后若无其事的拖着地,嘴里跟着哼唱。果然,连长跑了过来,我瞄到他一进中山室看见我便马上又转头出去。我心想……
‘可能是在营区里吧!每次在营区里他总是表现出看我不顺眼的样子,而且还很少跟我说话。’
我看他站在外面走廊假装看着连集合场,依然还是那副拽样……
‘你算哪根葱啊!难道你要等老娘过去和你搭讪不成!’
我很白痴的喜上眉梢,心花全开,只因为他的态度是那么的不讨喜,而我正哼唱着他也喜爱的歌曲……
没多久,徐政浩也被歌吸引来了。他也是个士官,人很好,找们之间的话题常常围绕着他的女朋友。因为他很喜欢听我说一些我对女人的看法。他说和我聊天总是会让他茅塞顿开,他对女人又有更深一层的了解。
当徐政浩要进来的时候,却在门口被连长叫住,我隐约听到连长在问那是谁的CD……
“阿信,这是你带来的吗?”徐政浩进来后拿着CD外壳问。
“对啊!……很好听吧!……”
我差一点忍不住笑的回答。因为我发现连长也竖起了耳装出一副很想知道答案却又在外头的拙样,让我心中那股莫名的暖意又开始微甜起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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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讨厌的时刻终于来临,明天预官就要来了,而为期十周的入伍训练也即将展开。
虽然我已经撑过了这两个月来的苦难,但那毕竟都还不是我最怕的事,因为我最怕的还是站在人前,喊一些要命的口令!
我想,以我的音量和声调,我实在不敢想像那会是什么画面!
加上更倒霉的是,我是十二个支援士官里倒数第二菜的,而最老的那两个,早已经扬言他们不用背值日了,那也就表示我一定得背一个星期的值日。
我一连串的担心,让我恍惚到听不见排长正在中山室分配给大家明天的工作,只盯着排长的嘴巴开开合合……
就寝时间,大伙都纷纷的走向三楼,而我还浑然不知到底为什么,呆呆的挂起蚊帐,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以后该怎么办,直到有人来叫我……
“阿信,你怎么不上来?”
“上去干嘛?”我软软的撑起上半身,气若游丝。
“连长说,要趁预官还没来。大家要在三楼库房一起喝酒,你不知道?”
“真的,什么时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