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人,有着纤细情感的女孩,而非假人洋娃娃,可以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完全服从主人的意思。
他们,怎能如此对待她呢?凭什么如此对待她呢?
只因她的出身低,无权无势,说出的话便没有分量,没人当她是一回事,连一个外人姜天倪都可以登门欺凌她,而没有人在意。
在这个时刻,她真的好恨爸爸欺骗妈妈的感情,生下她和妹妹,先是弃养不顾,不管她们的死活;接她回孙家,就算别有私心,但也该给她一些温情、一丝父亲的怜爱,好教她当替身当得甘愿些。
就因为在这个家得不到温暖与关爱,她潜意识的就不愿太亲近姜兆同、爱慕姜兆同,免得太便宜孙家。
她常常想逃回妈妈身边,妈妈和妹妹也随时欢迎她回去,但是她不能。
她忘不了陈英治带给她的伤害,忘不了近一年来暗自往肚里吞的泪水与苦水,不讨回一个公道怎甘心?
小雅拭去涌上的泪水,心酸的想:“如果必须站在姜兆同身边才能得到孙家人的尊重,那么我会教你们刮目相看!包括姜天倪在内,我会让你明白,私生女也有得到幸福的权利。”
最令她心酸的是,她为什么必须证明给人家看?现在才认清了自己的可悲。
小雅的泪水无预警地再次滑下,半晌之后,她拨打姜兆同的手机,许久以来的第一次。
“我是姜兆同。”手机传来他清冷的声音,意外平稳她激动的情绪。
“兆同,你可以请你的妹妹不要生我的气吗?”她以哽咽的声音说。
“你为什么哭了?”他的心一扯。
“你妹妹今天来找我,我让她很不高兴的回去了,奶奶一定会生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倪去找你做什么?”姜兆同抬眼瞧见江日东又躲到他这边来,无奈地瞪他一眼。
小雅深吸一口气,以比较平静的声音述说姜天倪来找她的原因,“我没有办法接受她的威胁,我不能伤害我的妹妹。可是阿姨已经去打电话报告奶奶,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必须承受这些?”
这是小雅第一次在他面前宣泄情绪、露出惶然无助的一面,姜兆同发现自己无法置之不理,没办法不在意。
“天倪竟然敢背着我做这种事?”那些情绪衍生出对妹妹的怒意,也想到了天倪的背后肯定有母亲撑腰,姜兆同对妹妹的恃宠而骄更加不满。“天倪这么做,分明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他当下决定联络爷爷和爸爸一起收回给姜天倪的金卡,不听话的女儿没有挥霍的资格!
当米虫的妹妹胆敢挑战金权在握的大哥的指令,就要学会“觉悟”两个字怎么写,若是再不知进退,接下来就该学写“安贫乐道”四个字了。
不过当务之急,姜兆同很想为小雅做些什么。
“你准备一下,我下班后过去接你,想吃法国菜或意大利菜?”
“我没吃过,你决定就好。”小雅露出微笑,结果比她预期的好。
孙家竟如此苛待小雅,连法国菜和意大利菜都没吃过?他们不是打定主意将小雅送给他当“未婚妻”吗?既然如此,不是该给她“姜兆同的未婚妻”的待遇吗?姜兆同表面上仍旧一贯淡漠,心底对孙家很不以为然,豪门世家竟如此小家子气!
姜兆同叫秘书打电话订位,看也不看江日东一眼,又埋首公文。
“表哥,你要跟孙小雅约会吗?吃浪漫的法国菜,哇~~我的口水要流下来了,表哥,也算上我一份嘛!”江日东又皮皮的赖上来。
“行,连田娜小姐也算上。”姜兆同送一记回马枪。
“为什么要提她?”江日东惨嚎。
他日夜担心老爸跑来台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结果等来的竟是他的相亲对象田娜,一个更令他束手无策的人物。田娜要求他与她交往三个月,若是擦不出一点火花,她便放弃。
江日东赌上男性的尊严,和田娜击掌为誓。但他没料到的是,田娜天天来找他,纠缠他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只有避到姜兆同这边,才能松一口气儿。
“表哥,你可不可以告诉田娜,天天缠着我不放,只会让我更反感。”
“不能。”
“表哥,求求你啦!”
“够了!你怎么跟天倪一样幼稚不懂事?一个倒追男人,一个怕女人倒追,问题是你们该去找‘当事人’把话说清楚,而不是牵连第三者。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解决,少去麻烦别人!”
江日东吓了一跳。表哥在发火吗?他怎么有一种扫到“台风尾”的感觉?
姜天倪在倒追男人?大新闻。是这件事惹火表哥吗?
江日东摇了摇头。他所知道的表哥对妹妹没那么“情深义重”,不会在乎天倪爱谁或不爱谁,他只会在适当的时机找到适当的联姻人选,然后假手爷爷和父亲的权力把妹妹嫁出去。
这才是姜兆同会做的事情。
江日东突然联想到方才那通电话,若有所悟。
莫不是,为了孙小雅?
第六章
姜兆同开始在公开的场合携伴参加,丽质天生的孙小雅,融合知性与感性的气质,总能够适时融化姜兆同的冷,尤其是她的笑容,有一种令人心软的风华,教男人想好好珍藏。
姜老太爷是乐见其成的,姜兆同的父亲姜圣洋对静秀端雅的孙小雅很有好感,他最受不了自恃貌美而张牙舞爪的美女.以姜家男人对姜兆同的了解,能够让姜兆同带回家的女人只此一个,很难再有下一个,必须好好珍惜。
况且,以姜兆同个性之难缠,孙小雅能够应付自如,值得钦佩啊!
只有姜天倪不谅解孙小雅竟然不巴结她,一直挑动母亲厌恶“私生女”的心,连带一并排斥孙小雅进门。
姜兆同不是不爱母亲,但不管他多爱一个人,即使是母亲,也不能企图掌控他,更别提私人的感情生活,没人比他更重视私生活了。
他无法理解妹妹的不理性行为,对母亲耳根子软被牵着鼻子走的行为也感到不可思议。这对母女到底像谁呢?八成是母亲娘家那边的遗传不好。
不过,姜家一直以来都是父权体系,女人的任性胡闹不会被采纳,所以,姜兆同照样约会孙小雅,只要爷爷示意,便带小雅一同回家吃饭。
姜老太爷很喜欢找她聊天,也不介意让她知道两家婚约的来由,带着怀念的笑容说:“你奶奶从少女时代个性就很强,像一颗钻石一样锋芒毕露,藏也藏不住她的精明强悍,不过,也因为这样的个性造就她一辈子的辛劳吧!小雅,你就保持现今的模样就好,辛苦的事自然有男人会一肩承担。”
那也要你嫁的男人承担得起,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肩膀,多的是像孙思贤那型的,天生“斜肩”——重担挑起又往下滑。
小雅不与长辈争执,那毫无意义,笑吟吟地说:“我明白爷爷的意思,只是奶奶天生是闲不住的性情,要她留在家里享清福,她反而受不了。”
姜老太爷哈哈一笑,“没错,没错,她的确是那种人,‘子非鱼,焉知鱼不乐’,我是杞人忧天吧!”
“不,这表示爷爷是个重感情的人……”
“爷爷?谁允许你叫爷爷的?”姜天倪由外头血拚回来,耳尖的听到,顾不得大包小包的往地上一放,气急败坏的质问孙小雅。
“天倪,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姜老太爷吹胡子瞪眼睛,“小雅叫我‘爷爷’,是我允许的,你的同学来不也叫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