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过分!太无情了!”孙柳静眼角抽搐,磨了会儿牙,气道:“既然你不承认这件婚约,你早该声明,别教我女儿傻等。”
“我不相信你女儿在等我,谁会傻等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除非花痴。”姜兆同冷静地、近乎无情地说。不过在他而言,只是实话实说。
孙柳静倒抽一口气,哪个母亲受得了女儿死后还被未婚夫嫌弃到底?
“不准你骂我女儿!”她咆哮,神情激动,完全忘了场合。“姜兆同,你是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你不是人,你混蛋……”
小雅忙拉住她的手臂,焦急劝道:“阿姨,你冷静一点,不要……”
孙柳静的直觉反应是反手甩了她一耳光,“啪”的一声,将想打在姜兆同脸上的耳光赏给孙小雅,尖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私生女,以为姜兆同给你三分颜色,就自以为了不起,想管我的事了吗?”
今天如果不是孙小雅在场,即使姜兆同不认孙友云,孙柳静或许会忍下一口气,不与姜兆同一般见识。偏偏小雅拆穿了她的谎言,她无法再宣扬“姜兆同对友云可是一往情深”来满足自己,反而残忍地暴露出无情的真相。
小雅被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姜兆同及时伸出援手扶住她。
“阿姨,”小雅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们还要跟‘益泰集团’做生意,不能得罪姜兆同先生。”
“我们?谁跟你是‘我们’!”孙柳静抬起下颔,以一种骄傲的姿态睥睨她,
“你只是我丈夫跟外面野女人生的野种,你根本不配姓孙!”
孙柳静是气糊涂了,才将心里话当众吐出。她忘了在场的富商绅士们,许多都有二房、三房、四房的小老婆,各房生下的子女一律从父姓,只有少数人不将小老婆生的孩子认在名下。她这一说,不只得罪富商,更得罪许多非大房所生的少爷、千金。
小雅无奈又伤感的说:“我知道阿姨很难接纳我,但我一直很努力想做好孙家的女儿,我知道我取代不了友云姐姐……”
“不准你叫我女儿‘姐姐’,我女儿只有弟弟没有妹妹。”孙柳静一点面子也不想留给孙小雅,她要众人皆明白,孙小雅在孙家是多么的没地位。
小雅勉强自己勾起微笑,“奶奶接纳我了,爸爸将他的姓给我,我这辈子就是孙家的女儿,必须为孙家的利益、前途打算。阿姨,姜兆同先生代表‘益泰集团’,是不能得罪的。”
孙柳静冷峭勾唇。“那你就嫁给他啊!他不是认了你这个未婚妻?”这已成了她切齿之痛。她的宝贝女儿竟比不上私生女?
小雅淡淡反驳,“他怎么会真心想要娶我呢?我从来不敢妄想呢!姜兆同先生只是没碰过有女孩子会拒绝他,想赌一口气罢了!”
姜兆同暗惊。他真是如此?
孙柳静冷笑道:“难得你没有乐糊涂,保有一丝自知之明。”暗喜姜兆同没有反驳,再使力打击孙小雅,“你和你妹妹是被孙家抛弃二十年的私生女,若非我女儿不幸发生意外,奶奶想‘鱼目混珠’保有这桩婚约,你如今还生活在台北一个穷角落里!”婆婆不许她张扬家丑,她今天就仗着被怒火挑起的狗胆,把孙小雅不堪的一面全暴露出来。
如此一来,姜兆同还看得起孙小雅吗?
小雅其实并不在意,因为那是事实,要伤心十年前早伤心够了。不过应孙柳静要求,便低头难过一下满足她。
不过孙柳静做梦也想不到,小雅早已主动将不堪的身世全盘说给姜兆同听。
“这位孙夫人,你说够了没有?”平板冷静、没有一丝起伏的语音,是只有姜兆同才发得出来的,比疾言厉色更令人头皮发麻。“我没有比此时此刻更确定自己的心意,‘有其母必有其女’,今天孙友云即使活着,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你说什么?”孙柳静咬牙道。
姜兆同懒得再理她,看了看小雅肿起来的右颊,嗓音忽然变得低沉,“走吧!我送你回去。”
小雅没有异议的跟随他走出会场。
孙柳静又气又慌乱。她回去会不会被婆婆责骂?
姜天倪无助又茫然。大哥今天吃错药?妈妈都说了可以毁婚的。
薛可丽既惊且怒。这个孙小雅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姜兆同居然为她抛下亲妹妹,充当护花使者。回家第一件事,向弟弟打听清楚情敌的底细。
李河娜躲在柱子后面幸灾乐祸,不教孙柳静发现她有多乐意看到她出丑。
与会众人,议论纷纷,大八卦迅速蔓延开来。
孙小雅,在社交界异军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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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车里,小雅静静地流泪。
姜兆同按一下按钮,中间的玻璃屏障升起,隔开前面司机的视线。
“为什么哭?”
“我没有哭。”她哽咽道。
好,重来。
“为什么掉眼泪?”顺手将一盒面纸递给她,这可能是姜兆同先生有史以来对女人最体贴的一个举动。
小雅静静擦泪,红着眼,若有所感的低诉,“我妈妈从来没打过我,一次也没有。”泪水再度决堤。
“你想回你母亲那里冷静一下吗?”他低声问。
她身子一颤,连忙摇头。“妈妈以为我在孙家过得很好、很幸福,我不能增加她的痛苦,她会再次自责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她收拾眼泪,再度微笑,虽然笑得有点牵强。“妈妈说不可以在别人面前情绪失控、哭泣,那会让人感到尴尬。我失礼了,对不起!”
“我不是别人。”
“当然,你帮了我两次,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她很快收拾好沮丧的心情。
也算是?姜兆同有点闷,他该为她的“不识抬举”再一次卯上她吗?
他的神情有点不悦,眼神有些睥睨,“你真的只打算跟我当朋友?”不是以退为进?不是矫情造作?
“看你啰!日理万机的你,有时间跟我交朋友吗?”她回眸,笑得自然。
她不想拥有他、不想独占他吗?
她当真要让一尾镶钻的大鱼从手缝中溜去?
毫无疑问!她也许是个笨蛋,笨到不懂得把握时机、当众抓住他,她心中到底怎么想的?姜兆同对她的感觉变得复杂起来。
不完全是为了她拒绝他,而是他竟然看不透她。
她用一张温柔的笑颜包裹住她内在的冷漠,他深深感到迷惑。
为什么?
清浅的微笑,温雅的姿态,即使被孙柳静当众掌掴也不减损风度,一个比他妹妹小两岁的女孩子,其心思居然深似海。
当她望着窗外的时候,明明人在身侧却仿佛离得好远,他抓不着她?!
车至孙府,小雅准备下车,姜兆同冷哼一声,“别忘了,你欠我一杯咖啡。”
是错觉,没有他想抓住却抓不着的女人。
“啊!”她回眸,似水明瞳瞅着他冷峻的脸,“你还记得?”
“欠债不还,可是犯了我的大忌。”他紧盯着她的表情。
小雅静静凝睇他好一会儿,“很像姜兆同先生的作风,我记下了。”
“兆同。”他再一次强调,不容抗拒的。
“好,兆同。”清柔的嗓音似乎蕴了些……好笑?懒得再同你争了!“我一定尽快还清欠你的咖啡债。”
下了车,她头也不回地进去。
他只能蹙眉凝望她的背影,心想,这是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