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咏慈眯起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绝对没你的多,我们的命运你早已了若指掌,比起你来,我还略逊一筹。”
“可是怎么我老觉得被你牵着鼻子走?”
“是吗?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他嘴角缓缓浮出一抹纵容的微笑。
“对了,你是不是知道那面镜子的下落?”
“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但我相信若东西跟你有缘的话,必会再出现的。”韩首琛坏坏的暗忖着,福伯卖了它,镜子辗转到他手上,要想有缘,下辈子吧。
这镜子注定跟你无缘,永生永世不会再相见。
黑云密布,雷电交加,一场暴风雨如巨浪般袭来,远方的树林难以招架地拚命晃动,宛如鬼哭神嚎。
一辆马车在彷沱大雨中快速奔过,毅然地顶着狂风,任雨水拍打在它身上,激溅起的泥水有如散弹般向四方喷射。
两天前,刘缵一脸愁容的来向穆咏慈辞行,说是隔日便要上洛阳去做皇帝了,她有些讶异,虽然早知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它来得如此之快。
“我师傅替我卜了一卦,说我此行极为凶险,有性命之忧,必须要有命中贵人同行,方可化解。”他眼中发亮的看着她,“慈姊,你救过我一次,是我的贵人,你陪我上京去,好不好?”
她虽不懂命相卜算之学,却相信他的这位师傅必是高人,否则不可能算得如此神准。只是她要如何随他上京?光是韩首琛那一关她就过不了……
见她面有难色,刘缵苦着脸道:“你不愿意?”
她正想着要如何向他解释,一个男人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门口。
“很遗憾的,即使姑娘不愿意,还是得走这一趟了。”那男人年纪约莫四十,身穿蓝色长衫,一脸儒雅之士的模样。
“你是……”她下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他是我师傅。”刘缵接口道。
“在下方正宇。”他有礼的一揖,“下人已经为姑娘打点好一切,请姑娘明日跟少爷一块起程。”
“方师傅。”穆咏慈微微一欠身,“很抱歉,去不去不是我能决定的。”
方正宇冷声道:“我派人在你的饮水中加了我的‘炼心散’,每隔十五日必须服一次解药,否则将受万蚁钻心之苦,这么一来你不去也不行。只要你的命在我们手中,魁爷重视姑娘,自然不敢罔顾少爷的安危。”
她不敢置信的望向刘缵,只见他露出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这事并不是少爷的主意,全都是在下一人所为。”唯有取得韩首琛的保护,少爷这皇位才能坐得久,因此他不得不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突然间银光一闪,一把剑已经抵在方正宇喉间,剑锋发出森冷的光芒。
“如果真让你得逞,我岂不枉称杀手之名了。”韩首琛此刻的笑容,看起来此他手中的剑锋还要危险。“这炼心散果真无色无味,连制造者自己都尝不出来。”
“你是什么意思?”方正宇脸色一白。
“我手下碰巧有人埋伏在王府,而这人又碰巧是你的亲信,要动手脚并不是什么难事。”
韩首琛说得云淡风轻,听在旁人耳里却不禁惊骇,恐怕这并非碰巧,王府中不知还埋伏了多少他的手下。
“我不但让人把药粉掉包,还替你多加了几味药,算来不出几日药效就会发作了,效果我可不敢保证。”他眼神由轻慢转为狠戾,“敢动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方正宇脸色灰败,“我是为了少爷,为了国家社稷,才出此下策……”
穆咏慈不忍见他如此,便柔声道:“即使你不用这种方法,我也会随他去的。”
韩首琛眼里怒火狂烧,“不行,你只能在我身边。”
“那你随我一道不就得了?”她眼神透露着坚持。
他顿时哑口无言:她这是吃定了他吗?
行,既然如此,她也得为她的请求付出代价!他心中萌生了另一个想法。
“好,我答应陪你和这小子一块上京。”
听到这些话,方正宇一阵爽朗大笑,“有你一句话,老夫于愿足矣。”说完便从怀中取出预藏的毒药送入口中。
“师傅!”一直呆立在旁的刘缵此时奔到他跟前,但已来不及阻止。
“别了,缵儿,师傅给穆姑娘下了药,原就有必死的准备,与其领受魁爷的手段,不如我先自我了断还痛快些……你听师傅的话,日后……定要做个好君王……才不辜负……师傅的牺牲……”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在刘缵凄厉的哭声中断了气。
隔日,还来不及等到方正宇入殓,他们便匆匆起程了。
马车内弥漫着凝重沉闷的气氛,没有人想打破这个僵局。
穆咏慈一直看着刘缵,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她有点担心,觉得才一夕之间,这孩子便长大了,再也不像以往那般聒噪,活泼,成了个内向、沉默、面无表情的孩子,方师傅的死对他的影响似乎很大,仿佛一只美丽的彩蝶被人硬生生的折下羽翼,死气沉沉的,她真不知该如何打开他的心结,让他找回原本的笑容。
“看着我。”韩首琛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他不喜欢她看别人,即使是个七八岁娃儿也不行。
“缵儿不开心。”穆咏慈担忧的说道。
“人生不开心的事情很多,他要自己走出来。”韩首琛瞟了他-眼,若有深意的说道:“想要报仇,就要把自己变强,否则就会像你师傅那样,冲动、鲁莽,没有脑子,这样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你解决掉,实在太好了。”
刘缵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马上凝聚着恼怒,最后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待我当上皇帝,第一个就是杀你。”韩首琛他虽不杀伯仁,伯仁却为他而死,这份仇他刘缵会记下去,永远、永远。
韩首琛摊开双手,“不要让我等太久喔!否则我会很无聊的。”
“你别像小孩子似的跟他斗嘴。”
穆咏慈拉回他的手,不让他做无谓的挑衅。
这个男人,一上车来就对刘缵冷眼相向,一开口又让人气个半死,真后悔让他们两个人同坐一车。
“娘子,相公都听你的。”
他趁机在她的手上一吻,哼!要不是他的娘子愿意成亲,并将婚期提前并改在京城举行,这小子即便抬了八人大轿,也无法将她带走。
刘缵撇开头,“恶心。”脑中飞快的盘算,这个男人武功深不可测,加上又有高手如云环伺在侧,即使自己当上皇帝,想必他也不会将他看在眼里,这样一来他这个做皇帝的八成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不行不行,但师傅的仇又不能不报,怎么办?看着穆咏慈,刘缵突然心中生出一计。
“慈姊,你答应我师傅要保护我对不对?”
“嗯。”穆咏慈点点头。
韩首琛眯起眼睛,他要看这臭小子在玩什么把戏。
“即使我是小孩子,但一个姑娘家在皇帝身边恐有闲言闲语发生,若让你当个宫女又太委屈你了,我想想啊……”
刘续用食指叩叩自己下颔。
“这样好了,我登基那一天,顺便向全国百姓宣告你是我的皇后,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身边保护我……喂,你干什么,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答应我爹说要保护我的,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韩首琛像拎小鸡般将他提了上来,“若嫌你项上人头待得太久,我很乐意帮你服务。”一巴掌就挥了过去,“有没有想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