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岭山手搭凉棚瞇着眼睛看向远处。「哈哈,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莫某心狠手辣!」
「老大,真的是那小子?」老三也向远处看了看。「怎么,他找那丫头来了?」
「管他的,他怎么可能知道丫头在我们这里?我们下手极为小心,不可能露了马脚,等下随机应变!」
莫岭山也是混迹江湖的老手,遇事也是颇为镇定,但他怎么能料到这次他遇到的是个劲敌。
不一会儿就见那少年策马前来,漆黑的眼睛冷冷地扫着驼队中的每个人,他们不约而同从心里打了个冷战。
这是甚么眼神,像是直直的看到心里面,自己做过甚么好像那少年都能知道似的。
「喂,你看甚么看?快走!」
「对,快走,别防碍我们赶路!」
封夜看着他们,催着乌龙前行。耳边隐隐传来珍珠的呼气声,他心中又是一动:难道她就在附近?夜明珠就在附近!
大风,扬沙,静谧地呼吸。
「我说你这小娃娃,还在磨蹭甚么,不想走的话,可得把财物给我留下!」一位在驼背上刚睡醒的大胡子,忽然胡言乱语起来。
气氛立刻转变了,接着『哗啦』又一声异响,莫岭山用余光扫了下:心里咯登一下。
那丫头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时候摔出来,还好她正迷糊着,看来还有转机的。
「我说丫头呀,怎么这么着急,出来看热闹喔?」莫岭山打着哈哈,不动声色地将虚弱的珍珠暗暗制住。
封夜只觉得气血上涌,那几句话证明了她和他们是一伙的,她是诱饵!看着人群中脸色苍白的她,封夜退了一退。
为甚么他这样难过?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回夜明珠,不过这样的阵势只能智取了!
珍珠艰难地抬着头,目光在人群中无目的地乱扫,现在她根本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封夜的存在,舌头完全黏在上颚上,还觉得一阵阵的恶心,看来是严重的脱水。
若不是莫岭山抓着她的手臂,恐怕又倒下去了。
你在这里么?怎么找过来了,别来!
是么?这就是妳对我的报答?
「丫头,看清楚了喔,那小子好像要妳的命呢,他的眼里有火呢!哈哈,是不是你们两个有意思了?」
莫岭山又高声笑着说,他知道这小子也许会来抢人,便如此这般说着,让人明白他和珍珠的关系。
是么,妳一路上利用我!
没有,我没有!
珍珠现在是有口难辩,双脚软软地直往下坠。
妳能说没有取走我的东西?别信口开河了,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封夜收回自己的目光,正准备催马离开,手才刚碰了下包裹中的兵器,便觉有道黑影向自己扑来,他身形闪了一闪。既然夺走了他的夜明珠,珍珠又是他们一伙的,看来还很重要的样子,自己何不如此这般。 、
他使出一招『擒龙手』迅速扣上来人的咽喉,这动作一气呵成,甚至那些人还没有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封夜已经几个转身拉着那黑影来到了莫岭山的身前。
莫岭山刚才还在打着哈哈,正想看这小子有甚么能耐,前来自寻死路。自己又用离间计摆了他一道,看来是不会要这个丫头了。
「好丫头,我们起程了!回去……」莫岭山这才发现自己制住的根本不是那丫头,而是刚才因为睡醒搞不清状况的大胡子。
原本他见大家都没有动静,一心求功直扑封夜,怎料是这样的结果。
封夜将珍珠强行放置在乌龙背上,飞奔出去。刚才为了把她弄过来,他将几年不用的点穴功夫使了出来,靠着七星步不着痕迹的来了个大变活人。
不过昨夜至今气力还未完全恢复,那些人的穴道只消一个时辰便会自解。
刚才强撑着运功使得自己又一阵气血乱涌,现只能任由着跨下乌龙马急速狂奔……
「你怎么样?多谢……」珍珠脸朝下伏在马背上,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颠倒了,但还是强撑着要对封夜说话。
封夜只是按着她的脑袋不给她抬头的机会,不一会儿珍珠便失去了知觉。
直到跑了两个时辰,人倦马乏,乌云盖顶。
封夜再也支撑不住,顺势滚落在黄沙之上,雨点终于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溅起点点小沙坑。两人一骑,任由大雨倾盆,毫无生气地静默在雨中。
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珍珠的手指动了动,终于有了点知觉,睁开眼睛便见着封夜站在自己面前。
「我……」
说了一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来,一副任由封夜处置的模样。
封夜正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珍珠未醒之时,自己差点就想把她摇醒,问问她为甚么要欺骗自己,现在见她这副模样,刷地亮出『寒冰刀』直抵她的咽喉。
冰冷的寒气让珍珠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手脚僵直紧闭着眼睛,胸口火燎燎的痛,眼泪却在悄悄地滑落。
「你还是杀了我吧,即便我再如何解释,你也还是不会相信!不过请你把我的尸体从这里带走,我不想变鱼干!」
甚么鱼干?他杀了她也仍是失去了夜明珠,有甚么意义呢?更何况她是他们的人,看来也极重视她,他现在只能出此下策了!
封夜收了兵器,一把大力地拽起珍珠,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你……你要做甚么……」
珍珠让他拉着,知道他的怒气,可是再也没有力气去为自己辩解,她知道自己的魂魄正在脱离躯体。
过了三日,封夜继续按照地图前行,可是大汉地形复杂,又不时有风沙作怪搬动沙丘。还需提防那随后的『强盗』,他带着珍珠走得极慢。
在他看来,再经过三五日也不一定能找到水源,水早就没有了,自己凭着一身的功夫还能熬,但珍珠好像熬不住了。
从那天带她走,她就不再清醒,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简直和那天判若两人。脸颊微微凹了,大眼睛也没了神采,双唇干裂,一手耷拉着一手还紧抱着空瘪的水囊。
封夜的眼神暗淡,看珍珠这样他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酸甜苦辣甚么都有又甚么都没有。一方面他觉得不能再心软了,自己是应承不让她变『鱼干』而带着她,另一方面却不知道自己的心全牵在这个丫头身上。
「不要睡着了,要不找到了水妳也看不见!」
珍珠『听』见封夜的话,缓缓抬起头来,牵强地扯了个笑容给封夜。「我……没睡着的,没有!」
她就是那么的让人心疼,都这样了还嘴硬。封夜怜惜地看着她,拉着乌龙慢慢向前行走。
才刚入夜又有些变天,封夜安顿好珍珠便静静地守着,不时倾听着她的呼吸是不是有变化。
上半夜,只有乌龙偶尔的踏地声,还有珍珠时而轻微时而浓重的呼吸声,应该没有甚么大碍,封夜也就放宽了心,自己也半闭上眼睛。
可到了下半夜,他的耳边却断断续续地钻进一些呻吟,但是他睁开双眼却见珍珠好好的睡着,他仔细地瞧了瞧,只见她表情怪异满脸汗珠。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伸过手去刚想摸她的额头,却又生生地停住了。
不可以,他只是带着她,她难受他大可不管的!但是……
「好难受!我不会是快要死了吧?娘……」珍珠迷迷糊糊似醒非醒,脑子里只留下难受两字。
糟了,她不会是因为缺水才这样的吧?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