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洪虹哭了,一双红肿的眼只盯着手机看,洪婉知道她在等那每天必来的电话,但已经分手的男人怎么可能再来电?
可洪虹依旧等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洪婉再也受不了,幸亏以前查过乔绍均在小提琴界的消息,同时也弄到了他的地址,顾不得半夜三更就上门骂人。
“姊为什么跟你分手?她不是为自己,是为你,她不想连累你!你却轻易地放手,说断就断,半点留恋也没有,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感情,有没有爱过我姊姊,否则怎么能说再见就再见!”洪婉起脚就想踹这个负心汉一记。
乔绍均没有说话,翻转手机,让洪婉看清液晶萤幕上映出的人影——洪虹。
洪婉踢出去的脚停在半空中。“你们……在讲电话?”
应该是看电话,因为从头到尾他和洪虹都没有出过声音。但乔绍均并不想解释,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你还有其他问题吗?若没有,我要关门了。”
“呃……”洪婉—时无言,呆呆摇头。
砰!乔绍均随即当着她的面关上大门。
洪婉维持金鸡独立的姿势呆了三秒,猛然回神。“乔绍均,你变态啊!”什么烂个性嘛!搞不懂姊姊爱他哪里?
“笨大姊……唉哟!”单脚站立是很难维持平衡的姿势,所以她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过乔绍均打了电话给姊姊,姊姊的眼泪可以停了。
“雨过天晴。”洪婉摸着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向电梯,真不想要乔绍均这种烂姊夫,奈何姊姊就是爱;可恶啊!她屁股好痛……啊!XX,脚扭到了,她坐在地上直把乔绍均诅咒了一千遍。
“婉婉去找你?”在电话拨通,沉寂了四十五分钟后,洪虹终于打破沉默。
“对。”乔绍均点头,透过3G直接传送的影像做不了假。
“她骂你了?”
“对不起,她太冲动了,你可以帮我送她回家吗?”
“不,我现在有话跟你说。”
“我们的话可以过些时候再说,时间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走,我不放心,你就当帮我,送她一程吧!”洪虹不知道妹妹会这么冲动,真的很担心她。
“她能够自己来,就可以自己回去,我要跟你说话。”这已经不是执着,而是固执不通了。
“绍均,婉婉是我妹妹,我……”
他才不管洪婉是谁,玉皇大帝来都不鸟,只顾道:“我不要分手。”
“啊!”他们现在说的是洪婉夜归的安全问题吧?怎么他……“绍均,我妹妹……”
“我不要分手。”他反覆只有这句话。
她瞪着他,却被他眼里的固执打败了。“你……为什么?你一向不强求的,不是吗?”
“强求如果求得来,我就会强求。”
“而你认为我是可以被强求的?”
“过去我不强求,是因为就算我强求了,别人也不会在乎我的感受,他们照样爱来便来,爱走就走。你不同,你会在乎我。”这是他想了很久,在看到她的泪后得出的结论。
有一种谎言叫做“善意的谎言”,隔了这许多日子,他总算理解她的意思。
她不是真心要分手,只是为了不要拖累他,她选择离开;从头到尾她都是在为他设想,为了爱他。
但是……“小虹,有时候用‘我是为了你好’为理由去做某些事情,并不一定会让那个人快乐。毕竟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是这样吗?她自以为的体贴对他而言其实是一种伤害?
“那么你想要什么?”
“我想你陪在我身边。”
“你晓得,这个承诺我给不起。”
“一分钟是陪,一百年也是陪。我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时,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她咬紧唇,泪水又开始涌出眼眶。“你好傻,你知道,当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也许就只能躺在床上,戴着呼吸器……我甚至可能无法跟你对话,这样你也要?”
“我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生病了,我不是懵懂无知地跟你交往,我意识清楚,并且晓得将面对什么;我是在这种情况下爱上你的。”
“我们才认识多久,值得你这样牺牲?”
“我不觉得是牺牲。感情中也没有牺牲这个字眼,付出和接受,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一个人,孤独了好久,他也以为自己习惯了寂寞。
但事实却非如此。他在医院看护她的时候,是他生命中少数三餐正常的日子,哪怕只是吞个便当,起码他和她一起吃了饭,他不再靠泡面和维他命丸过日子……
每天晚上九点一到,他下意识就会拿起手机,不管之前在做什么,他都不会忘记打电话给她,聊上半个小时,然后感觉这一天确实地活着。
在她没有提分手前,他只以为那些改变是她逼他做的,他只是拒绝不了,便接受了。
但原来不是,他是爱上了与她之间的互动,才会做得这样心甘情愿。
当她跟他提分手,电话不必再打了,也不会再有人唠叨他饮食不正常:他突然就失去了人生目标,茫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一刻他才发现真正地活着,和行尸走肉地活着有多大的不同。
他不想再过从前那种失落无助的日子,所以他绝不分手。
“但你单方面的付出,我一味地接受让我良心不安。”她更怕的是他会越来越依赖她,待到她定后,他会丧失独自生活的能力。
他脸上布满了疑惑,久久才开口:“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颠倒过来的,你付出,我接受,难道我搞错了?”
这是在玩鸡同鸭讲吗?她有点呆掉了。
“小虹,我记得好像是你说要交往,做我的爱情顾问,教我不会再被女人打,然后……我就没有再被打过了,是这样吧?”
她点头,但难掩好奇地问:“你还真的那么常被女人打?”她以为像他这么帅的男人,没多少女人下得了手。
他点头,自己也很纳闷,他不嫖、不睹,不烟,不酒,更是从来不对女人动手,偏偏那些女人却很喜欢对他手来脚去。
而且这种情况是从他小时候就有了。三十六岁的他是又俊又帅,但六岁的他却像天使那么可爱,邻居伯母特爱捏他的睑。
等他十六岁,少年初长成,还来不及展现男子气概的时候,女同学超讨厌他,每天上学都被指着鼻子骂娘娘腔。
二十六岁的他则开始展现了桃花遍地开的异能,女人们疯狂地爱他,接着在约会过一次后开始骂他白痴。直到三十六岁,他的众女友们已经不屑骂人了,改而手打脚踢,怨他不够体贴温柔有诚意。
但乔绍均也很疑惑,她们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下车一定要他开车门?要他搀扶?她们自己买的东西自己提嘛,凭什么要他背?逢年过节一定要礼物,尤其是生日,拜托,他长这么大都没给自己过过生日了,又怎么可能记得住那些女人的生日?
反正零碎小事太多了,他自己也记不清;更可怜的是,大家都说他因此挨打是活该,真不知道他招谁惹谁了?
“小虹……”他话才出口,砰砰砰!又有人敲门了。
都快一点了,到底是谁啊?三更半夜上门的客人是最不礼貌的。
乔绍均带着一脸的厌烦走过去打开大门,讶异地看见……洪婉!她半倚着墙,五宫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我扭伤脚了,你送我回去。”洪婉可怜兮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