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恶心也没关系,你可以生气、可以讨厌我,但暂时别离开我身边好吗?”
他俊颜一片通红,很讶异,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大胆吗?随随便便就亲人。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她摇着他的手臂。
那青白的睑,纤巧的身子,性命像系在一条脆弱丝线上的小女孩,是这么的年轻,却……他既不舍,又害羞,一张睑烧得快要冒烟。
“你先放开我。”对着她,他有很多的无力,唯独一点,他可以拒绝天下人的碰触,就是推不掉她的手。
“不要,我是女孩子,你要让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放开你。”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他失笑。“我不是已经答应做你的看护了?”最起码在她康复出院前,他是不会离开她的;当然,如果她反悔了,要跟他提分手,他……“我会陪着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他很不想听话地说交往就交往,任凭女方要分手,他便放开让人走。
这个病弱的小女孩让他的心充满矛盾。忍不住,他伸手抚了抚她及肩的青丝,果然,身体不健康的人,发丝就少了一般人的柔顺光滑,有点毛燥和枯黄,但缠在指间,却似绕进了心坎。
得到他的保证,她开心地笑了,眼睛亮闪闪。
她直起身子,又在他另一边的颊上印下一吻。“谢谢你,不过下回我要亲这里喔!”她手指滑过他的唇,然后像条小泥鳅似溜回床上,整个人缩在被窝里,不好意思再看他。
好害羞啊,她这么主动,他会不会认为她太放肆?
可是……她就是想亲他嘛!打见第一眼起,她就被这俊脸勾得晕头转向,如今两人已正式交往,她要还忍得住不碰他,她就不是洪虹了。
对她而言,想做的事不马上做,就代表了很可能没机会再做。
乔绍均呆呆地看着病床上那拱成一团的“被茧”,脸红心跳外又有些好笑,似乎被轻薄的是他,为什么她表现得比他更激烈?
但她的吻……轻若鸿羽,似春风拂面,他一点都不觉得讨厌。
他不喜欢人碰他,可是与她的亲密行为,没有反感,他心里只有错愕和一点甜。是的,他心底有一种柔软在浮起,带着蜜般的芳香。
真的喜欢上这个小他十八岁的小女孩了吗?他伸出手,第一次有如此强烈想要主动碰触一个人的欲望。
他两手环住“被茧”,轻拍两下。“出来吧!小心闷坏了。”
“你先去浴室把身上的酒味洗掉,我再出来。”被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你这是不好意思?”会害羞就不要做,弄成这样不是自虐吗?
棉被里静了好久,才传来她娇嗔的声音。“对啦!人家害羞不行啊?这可是我第一次亲男孩子,嗯……你梳洗的时候小心些,别把我的吻洗掉了。”
他忍不住好笑。“你干脆让我别洗脸。”
“不行,下回我还要亲,脏兮兮的,我怎么亲得下去?”
他实在受不了了,低声笑了起来。“小虹,你啊……让我怎么办呢?”或许真的爱上她了,因为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生命如此充实。
这个“被茧”,他想一直抱着,不要放手。
第五章
乔绍均不知道别人做看护都是怎么样的,但他照顾洪虹却是劳心又劳力。
小丫头还像是个病患吗?精神比谁都足,出加护病房第一天已经会手脚并用蹭到轮椅上,企图溜出去玩,幸亏被他挡住了。
休养三日,她有力气四处走了,跑得更是欢快,往往他眨个眼,她人影已不见。
如果她真的有本事照顾自己,会自己乖乖回来,放任她到处转转,透口闷气,他也放心。
偏偏,她爱玩,也有跑出去的力气,就是没有坚持的韧性;常常玩上两、三小时,累了,就近找张躺椅、一块草地,倒下便休息了。
她没有一点防备心耶!完全不怕在她眯眼养神中,若有恶徒对她不轨怎么办?
“小虹、小虹,你在哪里?”所以这两天医院常发生这样的景象,一个模样帅得不得了的男人板着脸,在前庭、后园一寸地方一寸地方的找人。
“小虹……哇!”行到停车场,他脚下不知绊到什么,差点摔个五体投地,低头一看。“小虹!”
“嗨!”洪虹扶着一辆休旅车站起来,对他招招手。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他快急死了;不过那张俊脸还是万年不变的表情。
洪虹如果不是先看过他犯傻挨打的拙样,一定会被他这副不愠不火、超然脱俗的神仙样骗到,以为这家伙就是从月亮上走下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可因为她知道他也是要吃暍拉撒睡的普通人,所以她注意到了他额上的汗,和那有点微微嗄哑的嗓子。
“你找我很久啦?”可怜,喊得嗓子都哑了。她弯下腰从地上拎起一罐喝了一半的可乐。“来,喝口汽水润润喉。”说着,她又掏出手帕替他擦汗。
那在额上飞舞着的小手有点凉,却很温柔,让他的心又不自觉柔软,唇角在自己没发觉的情况下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不过……“你可以喝可乐吗?”听说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吧?
“又不是每天喝,久久喝一点没关系啦!”她回他一张笑眯了眼的可爱娃娃脸。
“是这样吗?”依照他看护她四天的经验,她常常用“人生苦短”做藉口,去尝试很多令他头皮发麻的恐怖活动;可叹他还是无法对她生气,这大概是她每一任看护都由最初的严格看管,到最后放任她尽情享受生活的原因吧!谁也不想她某一天走得遗隐。
只是乔绍均更希望她知道一件事。“浅尝即止才叫试。既然你自己也说可乐只是久久喝一次,那么希望你这次住院期间,就喝这么一次可乐。”
“唔!”用不用管得这么严?喝可乐是她少数的嗜好之一啊!“三天一次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一样面无表情。
她当场就觉得心头忐忑不安。“OK、OK,从现在起到出院,我不喝可乐就是。\"
真有点怕他这种可以穿透人心的眼神,太有震撼力了。
“盐酥鸡也是。”他吸吸鼻子,空气间残留的味道应该是盐酥鸡没错。想来她躲在停车场就是为了偷吃这些违禁品吧!
“哇,你鼻子也太灵了吧!”她都偷吃完,毁尸灭迹了,他居然还嗅得出来。
“那是因为盐酥鸡的味道太浓。”
“其实吃点盐酥鸡也没什么不好啊!记不记得,我刚出加护病房那天,你还买了羊肉炉给我做点心呢!”
“犯过一次的错,我从不会再犯第二次。”正因有过羊肉炉的糗,后来他仔细询问了她的主治医生有关她饮食的忌讳,才知那些少油、少糖、少盐、多纤维的注意事项。
“那我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你要活着才有机会享受人生,不要老是拿命不久当作放纵的藉口。”
“我不信你没放纵过。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有没有参加社团?交女朋友?跷课?”她每说一样他就摇一下头,搞到最后她都怀疑他是不是一出生就是三十六岁的美少……美中年。“那你年轻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读书。”
“然后呢?你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读书吧?”
“我当然也需要睡觉和吃饭,梳洗,但除了那些例行公事外,其他的时间我都用来读书了。”所以他年年拿全校第一,不是因为他特别聪明,只是他比别人用功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