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站”起来了!
扑通一声,塔莉吓得晕厥过去了,至于其他人,则依然陷于目瞪口呆之中而无法自拔,全都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不能不相信,也都宁愿这是在作梦却又偏偏不是在作梦——现实未免太过恐怖残酷了吧!
过了好半天工夫之后,大祭师和神官才逐渐回过神来,并想起来他们还有嘴巴可以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那那……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
“现……现现现……”在怎么办?
“你你……你你……”问我,我问谁?
于是,仿佛拥有最高阶段的默契似的,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狄修斯。
在众多“热情”目光的投注之下,狄修斯表现出令人赞佩的勇气,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大概又是那个女人搞的鬼吧!不过,它已经不再动了不是吗?”虽然一时之间他也被吓到了,但他倒是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镇定,也是最快恢复过来的。
“可可可是……它它它……”在瞪我们!
“被它看两眼又不会死!”
“但但但……它它要是又又又……”动了,怎么办?
“跟它打招呼?”见所有人都好像是要吃了他似的用眼睛咬住他,狄修靳忙投降。“好好好,不打招呼、不打招呼,那只有……”说着,他俯视怀中的安亚,却不禁感到有点意外。
虽然她两手依然揪紧了他的衣襟,脸上神情却不复惊恐,相反的,还有点兴奋。
他两眉微耸,随即附在她耳边低语。“你希望它能来踩死我吗?”
娇躯震了震,兴奋的表情瞬间消失,没看他一眼,安亚兀自咕哝,“山之精灵,说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她微侧着脑袋聆听,越听脸色就越怪异,间或瞄上狄修斯几眼,最后,她才说:“我知道了,不过,这种事不是我能作决定的,是……”她又瞄了狄修斯一眼,再转向大祭师和神官。“他们决定的。”
大祭师忙问:“什么事?”
松开揪住狄修斯衣襟的手,安亚转个身背靠狄修斯仰望那座“山人”。“那是沙达王妃搞的鬼没错,不过,它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因为她知道拿那玩意儿来对付我们也没用,那个……”她用下巴指了指。“只是给我们看的而已。”
“看?”大祭师与神官啼笑皆非地面面相觑。“给我们看的?”这是哪一号艺术品吗?
“对,只是给我们看的,但是……”安亚双眸徐徐转向大祭师。“在西方大地总共有二十一个这种、这种……东西,它们分布在各个人口稠密的地区,那个女人给我们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之内我们不能达成她的要求,其他那十二个这种、这种……东西,它们就会开始行动,我想,不用我另外说明那些东西开始行动之后的结果吧?”
废话!光是自己想像就够他们吐血了!
大祭师咽了口口水。“她……要求的是你的血?”
“不只,”安亚面无表情,“她不但要我的血,还要……”她突然反手握住狄修斯的手。“狄修斯的命。”
众人甫始一愣。才刚从昏厥中醒转过来的塔莉一听到最后一句,立刻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并尖锐地叫道:“不行!风王绝对不能死!”
安亚双眼倏眯,“怎么,那个奸诈狡猾的精灵王又找上你了吗?”她发出嘲讽的冷笑声。“他要你放任西方大地的人全都死光光也没关系吗?说的也是,反正死的又不是你们北方大地的人,你也不痛不痒!”她刻薄地说。
塔莉面色难堪地咬住下唇。“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风王绝对不能死,你明明比我更清楚的不是吗?因为他是……”
啪一声,安亚突然愤怒地甩了塔莉一巴掌,也甩掉了塔莉后面的话,“你敢说!”她尖叫。“没有我的同意,你敢说出来!”
四周突然陷入一种古怪的静默之中,塔莉捂着脸颊呆呆的看着安亚,神情懊悔又无可奈何,其他人则是惊讶莫名地瞪着安亚,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唯有狄修斯,他轻叹,并谅解地将安亚再次拥入怀中。
“如果你真的这么希望我死,那就告诉我原因,我会……”
又是啪一声,这次安亚甩的是狄修斯的耳光,她绝望又哀伤地看着狄修斯脸颊上立刻浮起鲜红的掌印,“既然你知道我想要你死,你为什么不乖乖的去死?”她不顾一切地尖吼着,热泪亦随之溢眶而出。“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去死啊!不要问我原因,去死吧!”
她哭吼着转身奔离,狄修斯正欲追上去,却一手一个被大祭师和塔莉抓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绝对不能死啊!”
一声不吭,狄修斯沉着脸甩开他们,并拔腿追了上去,大祭师只好改抓住塔莉。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说狄修斯绝对不能死呢?”
塔莉哭丧着脸,并歉然垂下双眸。“对不起,我不能说,除非神女同意,否则我什么也不能说呀!”
大祭师蹙眉与神官相对片刻,再仰头与那个正在“俯视”他们的“山人”相对瞪眼——天知道那两个黑洞是不是它的眼睛。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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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浅浅的山洞中,狄修斯终于找到了安亚——真佩服她,居然还有胆子跑进“山洞”里来。藉着由山洞缝隙穿透进来的日光,他可以清楚看见安亚面对洞壁角落,双臂抱膝埋头无声饮泣。
痛苦的哭泣固然让人悲伤,无声的饮泣却更教人心碎。
俏然地,他来到她身后坐下,双臂以足以令人融化的温柔抱住她,再用他最深挚的感情告诉她,“我爱你。”
一声禁不住的哽咽,安亚蓦然回身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她哭得声嘶力竭、惊天动地,简直就像是鬼哭神号,但狄修斯还是可以听得出来她哭声中的痛苦、哀伤与绝望,然而他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安慰是最无意义的行为,让她尽情哭到爽,这才是最“健康”的做法。
良久、良久后——
终于,她的哭声停了,只剩下间歇性的抽噎,他温柔地抚挲着她的背脊。
“安亚?”
她又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湿淋淋的衣襟,沉默地痛苦挣扎片刻后,才沙哑地低喃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你先回去,让我一个人在这儿静静地好好想一想,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找我,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狄修斯并不是很愿意让她独自一个人留在这儿,但她虽然是用征求同意的口吻,语气上却很坚持:她需要一个人独自思考,否则她什么也不会透露。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明天这个时候?”
“……对,明天这个时候。”
“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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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空地上,见狄修斯竟然一个人回来,正在焦急等待的大祭师与神官不禁同时跳起来追着他问:“安亚呢?”
狄修斯漫不经心地在一块纠结的树根上坐下。“她说再给她一点时间,明天她会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大祭师与神官怀疑地互觑一眼。“她真的会说吗?”
狄修斯耸耸肩。“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