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听得目瞪口呆。
  “龌醋、乖戾、跋扈,奸诈……”她还没说完。
  “够了。够了!”常宁直摆手。天哪!她可真“了解”自己的爹爹哪!更夸张的是,她都清楚知道她爹的为人,还那么顺从他的话又毫无怨言,只因为她的娘亲曾教她“在家从父”!
  咳!这该死的三从四德!
  常宁合上眼整理自己紊乱的思绪,过了好一会儿方又张开眼,扣儿正担忧地凝观着他。
  “爷,你哪儿不舒服吗?”
  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没有,我只是很意外,你居然那么了解你爹。”
  “当然啊!我是他的女儿嘛!”她有点不好意思才说。
  那也得他把你当成女儿看待哪!他不禁在心中想道。
  常宁叹息。“他真傻,有你这么个宝贝女儿,居然不懂得珍惜!”
  扣儿撒娇地钻进他的怀里。“有爷疼我就好了嘛!”
  疼?天知道!常宁怜爱地拥着她,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他是多么疯狂地热爱她,痴情狂恋的将整颗心送了给毫不知情的她,如今这会儿,他的胸腔里仍是空空的。
  要到什么时候,她才会将她的心取来填补他胸腔内的空虚呢?
  那可有得等了!他不禁苦笑的想,至少要等她大到懂情识爱吧!而且以她那简单到了极点的心思,怕是还要等上好长一段日子呢!
  “爷,”扣儿凝睇他。“你今儿个老是发呆耶!”
  常宁看着她,“有吗?”嘴角绽出微笑。“是你迷糊了。”
  “才不!”扣儿不满的抗议。“我清醒得很哪!”
  “好了,我们的话题好像扯得太远了吧?”他轻点口下她的鼻尖。“趁你清醒时,说点正经的,好吗?”
  “对喔!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常宁沉吟了一会儿。“我让你爹升了参领。”
  扣儿惊讶地张大了嘴。“爷……”她好感动喔!
  常宁微笑。“哪!这样你就不欠你爹什么了,懂吗?”
  “爷……”她的黑眸湿漉漉地凝望着他。
  常宁轻叹了一声,“别这样,我原本是要让你安心的,怎么反倒引出你的泪水来了?”常宁板起俊脸。“快别掉泪,否则我会生气的喔!”
  扣儿用力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地把泪水给收了回去。
  “我不掉泪,爷,你别生气。”
  他心疼地搂紧她,“你可别当真,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的,”常宁轻喃心中的痴情。
  扣儿噙着泪眼笑了。“我就知道爷舍不得我。”
  “知道就好。”常宁叹息道:“你老这样揪着我的心,你真是顽皮哪!”
  她轻吐香舌,“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扣儿娇嗔道。
  “好,好,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常宁头,“就算是故意的,我也拿你没辙啊!”他嘀咕道。
  扣儿不依了。“爷……”
  “好,好,说正经的,”常宁正正脸色。“既然明白你爹的毛病,我对你解释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扣儿立刻凝神静听。
  “你可曾想过,若是教你爹爹知道你是睿王福晋他会如何?”
  扣儿蹙眉想了一下。“要求升官罗!”她爹一定如此要求的。
  “我已经升了他的官位,然后呢?”他诱导她往下推敲。
  扣儿皱眉。“再……再升……”
  “好!若是我再升了他,之后又如何?”
  “再……再……”她开始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又再升了他,接着呢?”他像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
  扣儿没敢再出声。
  “懂了吧?”
  “没完没了的,是不是,爷?”扣儿苦笑道:“可偏偏我又挡不了他。”她不禁嘟叹道。
  常宁点点头。“你现在明白了吗?”
  扣儿扁着嘴,举一反三。“而且,说不准爹爹还会在外面打着你的旗帜欺负人呢!”
  哦!他担心的事倒是教她先说了出来,这可省事不少。
  “或者,他会拿着你的名号在外面卖官骛爵。”以她对她爹的认识,他绝对会如此。
  哦!这点他倒是没想到耶!幸好她帮他设想到了。
  “或者,他会威胁人家送红包、礼物。”她进一步猜想。
  咦?他的岳父会这般恶劣吗?
  “或者,他会强抢良家女孩儿做妾、做媳妇。”她再点出她爹的真面目。
  啊!会吗?常宁一阵心惊。
  “强占人家的房舍。”她再指出可能性。
  哇!吓死人了,常宁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
  “白吃白喝。”她真的不是危言耸听。
  唉!还有吗?
  “抢人财物。”
  连强盗的行连都出笼了,她对她爹的评价可真低啊!亏她还如此顺从他。
  “勒索……”她越说越起劲。
  “停!”
  扣儿正说到兴头上,她奇怪地瞅着常宁,不知他喊停是为了哪一桩?
  常宁吁了口气,“简单说就好,你这话能教他知道吗?”
  扣儿的小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不成!绝对不成!”咦?她的夫君不是顶聪明的吗?怎么这会儿却反来问她这么简单的笨问题?
  “那你还能回去吗?”他一针见血的点出。
  扣儿呆愣了好长的时间。“我……我可以……”
  他叹了~口气,“别忘了你不会说谎,小宝贝。”
  常宁忍不住提醒她这个小呆瓜。
  扣儿嘴巴张得大大的,咿咿啊啊了老半天,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常宁深感同情地为她合上嘴巴。“别啊了,你再啊也没办法。”
  扣儿默默的瞅着他。
  “别看我,我也没法子。”他不想软下心肠。
  扣儿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倏地翻了个身,她将双膝跪在常宁大腿两旁,臀部放在他的大腿上,两只雪白柔嫩的藕臂爬上他脖子,在他颈后交叉着,脸颊也贴上了他的。
  嗯!挺暧昧的姿势,他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爷……”扣儿娇滴滴地轻唤。
  “不用撒娇,没法子就是没法子!”奇怪?!这笨妮子从哪里学来这一招?
  “爷……”她轻咬他的唇。
  常宁轻咳两声。“少来,我不吃这一套。”瞧!多么义正辞严的话语,他都忍不住为自己感到骄傲起来。
  扣儿香舌微吐,在他唇上画着小圈圈。
  他则抽着气。“我……我不会……投降的……”可是,他话中的坚持似乎有点后劲不足。
  扣儿扭着娇躯在他身上不断磨蹭着。
  常宁暗自诅咒自己全身唯一不受控制的部位,咬紧牙根猛吸口气。“你……别……别动……”他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中吐出来。
  唉!他说错话了!而报应也立刻临头。
  扣儿的身子扭动得更厉害,香唇附在他耳上又咬又舔、又吹又含的。
  “见鬼!我投降,我投降了!”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答应了她的要求。
  耶!女性本能万岁!扣儿得到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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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一御前进献菊花,初四宫眷内臣就开始换穿蟒衣。九日重阳节,皇上幸香山磨台登高,吃迎霜麻辣兔、饮菊花酒。
  睿王爷夫妇当然没去,不过,没能登高,那就吃糕吧!
  扣儿让膳房准备了十多个大如盆的花糕,上铺两三层枣子,内掺石榴子、栗子黄、银杏、松子肉等制成“重阳糕”。
  常宁和扣儿在飞华亭内,府内上下人等散布在四周,睿王府上至王爷下至小厮全部没了尊卑隔阂,团团围聚在一起吃糕喝酒,谈天说地。
  扣儿还下了赏,谁能把常宁灌醉,赐假一月,纹银百两。为赏赐是假,为欢乐才是真,霎时间,人群聚拢了来,常宁扬着眉便已灌下了两百多杯酒。
  片刻后,他嘴角噙笑望着瘫了一地的酒国败将。也难怪,他的内功深厚,向来千杯不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