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乔思羽大惊失色,转头急说:「你说什么!我对你是一百二十万分的认真,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可以接受最严厉的检验,如有半句虚假,我就会死无……」
林书亚伸手阻止伴侣诅咒自己,井微笑着说:「不要急着发毒誓。我不是要你向我保证什么,感情的事也是需要沟通的。这八年来我们每一次的相聚总是聚匆匆也离匆匆,能这样悠然地好好聊聊,一次也没有。感情的聚散离合就像生死,也应该在之前就好好谈一谈。」
空气的温度一下子骤降了不少,乔思羽只是沉默着,好一会才缓缓地说:「对你,我没有第二种想法,那就是爱你至死不渝,上天一开始就给了我最好的宝物,我怎能不珍惜呢,怎么能再有其它的奢望呢,会遭天谴的。」
林书亚只平视着挂在前方壁上的一幅山水画。心中有着暖暖的感觉。
「还记得我向你告白要求交往的那当时,除了当场被我老妈讥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外,还骂我是不求上进的废物,根本配不上那么优秀的你。」乔思羽回想起最初的点滴回忆。
「有这回事吗?」时间太久了,林书亚根本不记得了。
乔思羽转首凝视着他,笑着说:「当时我很不服气,发誓会发奋图强,追上那时应该有的程度,甚至还要更跃进一步,否则怎么能配得上你呢。」
「配得上我?」林书亚发出一声轻笑。「我根本从来没想过什么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是啊,你当然不会这样想,但嘴巴长在人身上,他们就是爱说。你没听过人言可畏吗?」乔思羽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无奈,对于生活在富豪之家的他而言,总觉得亲戚们特爱嚼舌根、互相比较。
林书亚却再次轻笑出声。「虽说人言可畏,但别把它当一回事不就好了。要是老在乎别人的话,就会像那对骑驴父子般,怎样做都不对。」
「唉。」乔思羽不禁哀叹一声。「那是你周围的人都善良又理性,再加上你的定性又好,但我们家那些有钱又自认为高尚、教养好的亲戚们,因为我们家出了我这个坏小子,总是找着了机会就对我老爸、老妈东问西查的。他们打着名为关心的旗子,实则眼红我老爸的成就,借我来打击我老爸,应付几次以后,我老爸他们也烦了,索性就不再去参加他们的无聊聚会了。现在我在他们的眼中算是成功了,他们马上换了张巴结、欣羡的嘴脸,真是令人作呕,啐!」
林书亚只是微笑。伴侣的喜怒易形于外,讲的话也常是一针见血。
乔思羽转眸睇他一眼。「我会这么努力、急欲成功,而且也做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被人家说,和我交往是你一生最大的错误,批评我是那一坨不自量力的米田共,除此之外,我想要自已有能力给你最好的,也许清心寡欲的你不会对我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是我自觉一定要争气,所以我要有能力让自己赚很多、很多的钱。」
林书亚不自觉抿唇一笑,伴侣还是很在乎世俗对角色要求的刻板印象。「这么说来,我可以提早退休在家里让你养,还可以要求锦衣玉食外加挥霍无度喽?」
「当然!你花得愈多,我就去赚来更多。」
「那么我打算当医界逃兵的这两、三年,就老实不客气的要让你养喽。」
「那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又胖胖的,再带去向詹春言大医师炫耀。」乔思羽半开玩笑地说,低头在爱侣唇上一啄。
清晨近四点时。
床头柜上的无线电话响了起来。先被吵醒的乔思羽翻了个身看了眼时钟,心里不免嘀咕:还不到四点,究竟是哪个扰人清梦的家伙,本能地就想伸手去接电话。
但当他的指尖触到电话时,一个意念闪过他脑海:这里是爱侣的租屋处,这个时间由他来代接电话,岂不是很可疑吗?思毕,忙缩回手,想把爱侣唤醒。
在这当中,林书亚也已被电话铃声吵醒了。他只是看了伴侣一眼,便伸手拿来电话,按下通话键。「喂,我是,没关系,有什么事?」
只见林书亚原本困意十足的俊颜,却因电话内容而逐渐严肃了起来。「好,我马上过去,」
林书亚放下电话后,立刻下床走进浴室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回来后马上换下睡衣。
「怎么了?」乔思羽边发问边迅速换下睡衣,因为他知道一定是有紧急状况发生了。
「有个老太太在医院附近的路口拾荒时,被一辆酒驾的车子撞个正着而就近送进医院里。可是医院的救护车半个小时前才送来一个急症病人到教会医院去了,没办法及时赶回来,消防队的救护车也刚好出任务去了,医院的人要我赶快过去,看是否能帮得上忙。」
「我送你过去吧。」乔思羽语毕,冲进浴室洗把脸让自己清醒。
市区凌晨的街道十分安静,几乎没有半辆车子,所以乔思羽以最快的速度把爱侣送到医院。
医院大门口早有一位引颈而望的护士,她一看见林书亚,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林医师。」
「伤患情况怎样了?」
护士摇头。「不知道,她一直昏迷不醒,因为腹部有撞痕,刚刚罗医师下楼来帮她照了超音波,说看起来好像有内出血的状况,我们根本没办法处理,所以才打电话请你过来。」
「有照过X光了吗?」
「有。罗医生说骨头好像没异状。」
林书亚点点头,快步朝诊疗室走去,护士亦疾步跟在他身边。
随后走进医院的乔思羽梭巡空荡、略显昏暗的等候大厅一眼,看见大柱子边有三个小小的身影,于是便朝他们走去,那是一女二男三个六岁到十岁不等的孩子;三人神色都透着惶然又手足无措,十岁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还沾染了一片暗红,难道这三个孩子是伤者的家属?
于是,乔思羽便柔声唤问:「小朋友。」
三双惊恐失措的天真瞳眸闻声抬眸,看着这个高大又俊帅的叔叔。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乔思羽问。
女孩小珍凝视着他片刻才回答:「奶奶被车撞了,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好心的计程车伯伯帮我们叫了警察。」
小女孩边说边用手背抹泪。
「你们有没有受伤或哪里会痛?」乔思羽又问。
三个小孩齐摇头表示没有。
乔思羽见小女孩还在用手擦泪,便掏出手帕递上去。「来,用这个擦会比较好。」
小珍看他一眼,才怯生生地接过手帕。
较大的男孩小杰搂着小弟阿富,仰看着乔思羽,胆怯地问:「叔叔,奶奶她会不会死掉?奶奶她流了好多血,我们一直叫她,她都没有张开眼睛。」
乔思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转移话题。「你们的爸爸和妈妈呢?」
小男孩沉默了。小姊姊抹了把眼泪,小声地说;「爸爸去工作,很久没回来了。妈妈也是。」
女孩虽然说得含蓄,但乔思羽一听便知这三姊弟被不想负责的父母抛弃了,任凭他们跟着也许连自足都有困难的奶奶,过着度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他记得爱侣接到医院的电话时说被车撞的是个拾荒老太太。
「你们这么早就出来帮奶奶的忙吗?」他问。
三个孩子点头。
乔思羽不自觉在心里叹口气。这个时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甜才是,但穷困使得祖孙两代不得不在这个时间提早在街头寻求生存,于是他怜惜地摸摸三个孩子的头顶。「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