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缩在墙角,面朝墙壁睡觉,这样,即使他拉开窗帘,阳光也照不到她。
他将冰冰的手指轻轻点上她的手臂,手臂立刻冒出一堆鸡皮疙瘩。
“嘿……好冷。”她肩膀一缩脚往后一踢,将童凯踹下床去。
“吓……”童凯紧急用手撑住地板,没有落地,翻个身又挨到她身边。
这个女人有很严重的“赖床暴力”,而且,出手的方式采随机式的,让他防不胜防。
“小猪……饲料弄好喽!”他拂起她一缕头发,在她耳后轻轻地挠啊挠的。
“呀——”她拂拂耳朵,然后拳头一挥,正好敲中童凯的额头。“喔……”
他不觉痛似的反握住她的手,揉揉她的手指,问说:“痛不痛?”
“痛啊……什么东西这么硬……”她被痛觉唤醒,翻个身,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为什么这么快就天亮了……”
“因为月亮下班了。”
“真讨厌……你去帮她代班啦……”说完,被子一蒙,又睡了。
她已经逐渐习惯每天早上在枕头边看到他,习惯到一点男女有别的意识也没有,也不担心他会有什么不良企图。
在还没完全清醒之前,她就像只趴趴熊,能赖就赖,天要塌下来就塌下来吧!
“再给你赖五分钟……”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她嘟囔说。
“那你是不是该回报我一点福利?”他大手隔着棉被,裹住她的腰。
棉被软软的,有着属于她的独特香气,他虽嘴上讨赏,但也不会真的乘机吃她豆腐。
“随便……”她完全不抵抗地缩在他双肩与胸膛构起的空间里,这里,没有刺眼的阳光。
他眼角含笑,往后挪了挪身体,低头俯视她小巧的鼻尖,还有像小时候很晚断奶所以定型的微翘嘴唇。
她大他两岁,平时也一副倚老卖老的姿态,不时提醒,他是弟弟、她是姐姐,叫他要乖乖听话。
他没想过要表现得更稳重,只想逗她开心,喜欢她大笑的神情,生活本来就该充满乐趣,谁定义死气沉沉就叫成熟?
成熟,是被社会规范绑得动弹不得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名词,他这个人,从来不信教条,那是聪明人方便用来管理笨蛋设下的规定,他不认为他有义务遵循。
即使她神经有够大条,即使她从不认为会爱上他,相信有一天,她会发觉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很深、很深了。
他虽舍不得叫醒睡得一脸幸福的她,但是抬头看看床头的闹钟,他狠下心宣布:“时间到——”
一双大掌贴上她红扑扑的脸颊,上搓下揉。
“起床、起床!再不起床,你又要拎着鞋子从捷运站狂奔进公司了。”
这时,他的长腿隔着棉被夹住她的脚,让她无法施展暴力,最后,她只好睁开眼睛,不满的怒视他。
“醒啦?”他咧嘴一笑,在她鼻尖落下一吻。
“喂——死小孩,不是叫你不要乱亲……”她擦擦鼻头,一副嫌弃的表情。
“嗯,确定你醒了。”当她开始用“死小孩”来叫他时,就表示她的防卫系统已经启动。
“干么用脚夹住我?”她无法起身。
“我怕死啊!你不知道我叫你起床比当兵时的意外还多吗?”他将脚缩回,两手在颈后交叠,看着她百般不情愿地翻下床。
她不像一般女孩子出门前需要花费许多时间妆点“门面”,刷牙、洗脸、换上制服,包括胡乱在脸上搽些粉粉水水,前后只需十五分钟。
“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吃早餐了呀!”她整装完毕,戳戳他的胸膛。
他一翻身,抱住薄被。“我想多回味一下我们温存时的温度。”
“神经!”她抓起枕头往他脸上一扔。“那你就继续跟枕头温存好了,温存完帮我把棉被铺好。”
她笑着摇头,走到楼下厨房,这个怪人,真有机会给他偷袭的时候他倒安分,等她恢复攻击力的时候,又偏偏喜欢耍嘴皮子,在嘴上吃她豆腐,真不知道该说他笨还是呆。
喂!她敲敲自己的脑袋,在想什么?!难不成,她还真的期待他拿出点男人的魄力对她怎么样吗?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住在一起……算算,哇,也快一年了,如果没怎样就是表示两人之间其实有的只是像朋友般的感情。
而他口中经常嚷嚷的喜欢,应该也是错将友情当爱情。
她不知道,因为她没谈过恋爱,对爱情没有特别的期待与憧憬,甚至对异性也很少多看一眼,就连同事经常讨论的偶像明星,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帅在哪里。
要是她们看过童凯,肯定会把电脑里的那些明星照片全拖进资源回收筒吧!
唐小琦嚼着童凯准备的三明治,喝着他用牛奶冲煮的热奶茶,幸福地扬起微笑,有个这么贴心、可供使唤,欺负的弟弟,还真不错。
要不是他年纪那么小,不用他追她,她早就倒把他了。
其实,差两岁,从外表上应该也看不出差别……
不行、不行!
只要想到恋爱时,亲热的对象是童凯,她就会浮现“摧毁国家幼苗”与“老牛吃嫩草”的羞愧心理,她怎么能想象那么不伦的画面?!
“想什么?”童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她吓了一跳,倏地转头,就这么不偏不倚地亲上他的脸颊。
“得逞了!”他得意地笑。“等等我要用OK绷把这一块贴起来,这是小琦今早给我的爱的亲亲。”
“亲你的头啦!”她连忙抽出面纸,想把他脸颊沾上的奶茶渍擦掉。
“我不要擦……”他闪躲着。
“不行,要擦掉,我才不要给你爱的亲亲。”她立刻使出“十字锁喉”,从他背后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固定他的头,硬要他自己擦掉那茶色痕迹。
这时,童凯突然出奇地安静,居然一点反抗也没有,乖乖擦脸。
因为……
她的酥胸正抵在他宽阔的背上,他那属于男性本能反应的敏感神经一下子就被挑起。
“怎么这么乖?”她不明所以,两手搭上他的肩,往前探头看他,柔软的胸脯不自觉地更贴紧他。
“没什么……吃早餐……”他发出干哑的声音,想离开她的钳制。
在这之前,他虽经常逗她、喜欢看她被捉弄得哇哇大叫,仍谨守分寸地维持着近似无性别的相处模式,就像孩子般自在、坦然。
但是……这一刻,他明显升起的欲望像冲破了一道纯净神圣的界线,令他不敢直视她。
“小气鬼,不给你爱的亲亲就生气了?”她移到他身侧仰头看他莫名其妙的沉默。“好啦!好啦!再补一个给你。”
她踮起脚,夸张地嘟起红唇,扶住他的脸颊,就要亲下时,童凯陡然退后了一步。
他的反射动作,让她的胸口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闪过轻微但明显的刺痛。
这瞬间,仿佛澄清了一件事!他说的喜欢,绝非男女间的那种喜欢。
“我不要了……不吃嗟来食。”他开玩笑地掩饰自己太不自然的回避。刚才,他冲动地想搂住她,狠狠吻她。
不行……在她还无法接受他的感情前,如果他真的这么做,只会打破长期维系的默契,她会连夜整理行李,逃得远远的,不,会马上将他踹出屋外。
与任何人的关系,他可以轻忽、可以随兴,独独对她,他不想冒险。
“那,那我当然乐得省下来,先说,这可不能记账。”她轻哼一声,坐到餐桌,继续啃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