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金刚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不爽地皱着眉大步离开。
“豆豆,我问你,你说的盘玩,意思是不是要放在手里常常揉搓?”元别浦常看辛敏儿随身带着一件玉佩把玩,她曾经对他说,要这样盘摩一块玉,才能让玉质润泽漂亮。
“对,没错。”她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然后把玉韘套在手指上,一边转动,一边用指甲轻刮着玉韘表面。”元哥,这件玉韘入土太久了,土锈积得很厚,要让它脱胎得费一番功夫。首先要把这些土锈除掉,然后再贴身盘玩,用活人的体温和气息来养它,这样古玉才会醒过来、活过来。”
“土锈要怎么除掉?”他急着想知道,因为豆豆那一句“醒过来、活过来”让他的心一阵晃荡,如遭魅惑。
“照我爷爷的方法,要让古玉通透的话,得先用50~80度的热水烫过,让它出灰、吐土。这块玉很老,水温我看就不必太高了。烫过之后,再用一块旧布把玉包着,慢慢磨掉第一层绣,然后再拿一块新布用力搓,把玉质和原始的色泽搓出来。用简单的方式来说,玉是有毛细孔的,它也需要呼吸,所以把覆盖在上面的杂质去除掉以后,玉内的灵泉才会涌出来。”豆豆抽出一张面纸,认真地示范给他看。
“土锈除掉以后呢?”他专心受教。
“除掉以后就是贴身配戴了。用人体之气和玉相互交融,如果盘玩得愈久,润泽程度愈来愈明显,就表示这块玉有灵性;如果发现再怎么盘玩都像块石头,那就是死玉一颗,大可以丢了也不用心疼的。”
“不,我相信这块古玉没有死。”元别浦缓缓摇头,他甚至相信自己能使它活过来。
“元哥的直觉应该没错,我看这玉沁色沁得很深,是块上品古玉。”豆豆把玉韘脱下来还给他。
元别浦从她手里接过来,很自然地套在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上,手势熟练得好像曾经这么做过于百次。
“元哥好像很喜欢这个玉韘?”豆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
元别浦微怔,他的反应看起来很喜欢吗?不知为何,对这个玉韘确实有着微妙的情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豆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由衷地说。
“别太客气了,我也只是刚好懂玉而已。”
元别浦淡淡一笑,端起咖啡若有所思地啜饮。
“元哥,那我回去做事了。”豆豆推开椅子起身。“如果还有什么和古玉有关的疑难杂症,都可以问我喔!”
“谢谢。”他笑着点头。
豆豆离开后,他开始处理“静闽郡主”的3D人像,还特地找了汉代女子的发型和装束来搭配。
当“静闽郡主”的形象愈来愈立体、愈来愈清晰后,他却觉得自己愈来愈迷失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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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浦,铁金刚说你两天没去工作室了,为什么?你病了吗?”
“没有,我没生病,只是在家休息。”接到辛敏儿的电话时,元别浦正在找有关玉韘的资料,查到《说文》上有一段解释:韘,射决也,所以钩弦,以象骨韦系,着右巨指,或从弓作韘。
“待在家里整整两天,就只是休息而已?别浦,你真的没有生病吗?”辛敏儿的语气仍是十分担心。
“我没有生病,真的。”他并不准备告诉她,自己整整两天来废寝忘食,唯一做的就只有盘摩玉韘这件事。他照着豆豆所说的方法盘摩玉韘,经过两天的盘摩后,已经渐渐看到有如蜜蜡般的色泽了。
“也好,你天天熬夜工作,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的。那……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呢?”
“不要了,我不太想出门。”他没有胃口,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除了盘摩玉韘之外的不重要事情上。
“我们出去吃饭嘛,最近台北有一家新开的餐厅好像很不错耶!而且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吃饭了。”
“敏儿,过几天吧,等我把你的专题报告完成以后再说。”他把玉韘迎向灯光,蜜蜡般的色泽在灯光下愈加明显,看起来是如此深邃辽阔,仿佛要把他的魂魄吸进去一般,充满着不可解、不能说的谜和痛。
“……喂喂?别浦?怎么心不在焉的?在发什么呆啊?”辛敏儿在电话那头心急地喊着。
元别浦回过神来。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既然你不想出门,那干脆我买晚餐过去给你吃。”辛敏儿叹口气,重复了一遍。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吃过了。”他急忙说。
“你吃什么?”
“便利商店的牛肉面。”发明微波食品的人给了他这种懒人最大的方便。
“不要老是吃微波食品,我买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快说,你想吃什么?”辛敏儿不肯放弃两人难得可以见一面的机会。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真的,敏儿,你不用麻烦了。”他现在正专注在这件玉韘上,最不希望的就是被打扰了。以前他很愿意享受这种贴心的照顾,但今晚不行,他的心情有些迷乱,无法分心在她身上。
“我觉得你怪怪的,你真的没事吗?”辛敏儿关心地问。
“没有,可能是太累了。敏儿,我先去睡觉,明天就会进工作室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话筒那端沉寂了一会儿。
“好吧,那我不吵你了,你去睡吧。”辛敏儿挂断了电话。
元别浦揉着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不是没有感觉到敏儿的失落,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只想要安静,而且他更加不能告诉她,“静闽郡主”的影子已悄悄潜入他的心底……
敏儿抽出了一个丝头,只待他去剥开这个茧了,除非他把谜团弄清楚明白,否则绝不会停手的。
他起身,从抽屉里找出一条皮绳,把玉韘套起来,然后戴在自己的颈上,玉铄刚好坠在他的心口处,被他的体温温热着。
闭目斜躺在沙发上,他陷入欲眠的情绪中,昏昏沉沉、恍恍惚惚、载浮载沈,仿佛闻到了淡淡的香气,温馨地弥漫着,包裹、缠绕着他,香气缓缓渗进他的每一个毛细孔里……
远方隐约传来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能被发现。快,我们去躲起来!”
元别浦只觉得人一直在远去,像是去找寻那个声音、那个少女。
“宁越,你饿吗?我带了蒸饼,分给你吃。”
当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时,看见了一张皎洁甜美的脸蛋,正盈盈地对他笑着。他的心剧跳,如鹿撞、如擂鼓。
她是“静闽郡主”!
“母后不许我见你,我却不理会,就是非见你不可!”少女肌肤胜雪,菱唇微微嘟翘着,憨态可掏。
“你不能不听你母后的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对她说着。
“我若听母后的话,你这辈子就永远见不到我了!”她皱了皱俏鼻。“难道你想永远见不到我吗?”
“不!”他伸出手,用尽全力将纤细的身子拥追怀里。
“你爹娘三番两次要你娶妻,你自己还不是不肯听爹娘的话。”她埋在他胸前娇嗔地说。
“三年前你命我不许娶妻,定要等你长大的,你忘了吗?”他捧住她的脸蛋,深深注视着。
“你听我的,却不听你爹娘的?”她故意逗他。想到他几次为了她拒绝婚配,她就有种甜甜的、微妙窝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