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他紧绷的脸部线条稍稍放松,至少她不再指控他认错人了;在完全不惊动她的状态下,他不动声色的向她靠近一大步。
“放过我好不好?”她没办法听他不断地说爱她,那会令她心软,她甚至愿意相信他也对自己有心,但……或许他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来;孩子是她的,她绝不会将孩子给他。“我会把钱还给你,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会还得清清楚楚,连利息都算给你。”
“我不要钱。”李竣维沉痛的摇头。
没有她,再多的钱又有何用?倒不如壁纸还有贴着的功能。
“我不会把孩子给你!”她戒备的抱着肚子。
“你跟孩子我都要。”他贪心的要全部,不愿失去任何一方。
“不!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把他给你!”她因紧绷而错乱,甚至没听清楚他的意思,迳自认定他是为了小孩而来。
他安抚的诱哄道:“你别那么激动,难道你对我还不了解吗?我不会伤害你。”痛苦爬上李竣维的俊颜,他最不愿做的,就是任何可能危及她安全的举动。
“那请你现在就离开,就当你不曾找到我,好吗?”太过激动的情绪令她头昏眼花,身体微微发麻,手脚甚至控制不住的打颤,她不得不倚着身后的书架以稳住自己晃动的身躯。
“除非你跟我回去。”他受够了失去她的日子,空洞得让他犹如行尸走肉;更惨的是,三天两头得忍受许伯那老家伙的酸言酸语。
现在,他只要她回到自己身边永远!
“你讲讲理好不好?我说什么都不会跟你回去!”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叫嚷。
李竣维沉默许久,久到她以为时间停止运转,可为什么她还会觉得双腿开始泛酸、发麻,甚至有点喘?
“蕙蕙说你爱我。”他揪心低喃,心里其实更想亲耳听见她说出那充满爱意的三个字。
他说服不了她的固执,一切似乎又回到两人认识之初,双方再度僵持不下。他厌恶这种无力感,深恶痛绝。
在她离开他这七个多月的日子里,虽然他一如往常的准时上班、下班,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自我封闭了八个月,也孤独的经历这辈子最难熬的岁月。
他拒绝所有家人对他的关心,也强势的推辞所有应酬,断绝任何跟人有关的互动,只除了许伯、徐孟昕及征信社。
许伯是看他长大的长辈,加上两人生活密切依赖,他无法斩断和许伯间的互动,而徐孟昕则是他企盼她会留下讯息的跳板,却也总是令他失望而返。
相对的,名利这种事再也无法吸引他半点注意,生意做不做得成也无所谓了,他全心钻研着如何找到她的下落,不断和征信社保持密切联络,除此之外,他就像没了灵魂的布娃娃,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就连柯薇馨的背叛都不曾令他这么痛苦及无助。
他思念孟颖甜美的笑、不明显却充满真诚的体贴,他更思念她的热情,每每令他在睡梦间疼醒,然后瞪大双眼直到天明。
后悔和思念日日夜夜啃噬他日益颓靡的心智,他甚至怀疑自己已苍老得撑不到和她重逢的那一刻……
天可怜见,征信社终于找到她的下落,他立刻满心愉悦的驾车奔驰到这纯朴小镇,却懊悔的发现自己提不起见她的勇气;!他是这般混账!一个只会利用她的脆弱得到她的人,甚至从不曾设想过两人的未来,只想由她身上汲取短暂的快乐。
直到她抛弃他,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错失了这辈子唯一的幸福。
警觉自己犯下这不可饶恕的罪愆,他不断的在心里自我建设、储备自己的勇气,却又贪看她恬静的身影,无法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而多日将车停在书局前,也因而错愕的发现她极得男人青睐,即使她现在的身段已臃肿得跟河豚没两样。
每天、每天都有男人借故在柜台前停留许久,然后他会看见她脸上温柔的浅笑——那该只属于他的专利,她却大方地奉献给每个意图染指她的男人?!
妒意像浓烈的强酸般腐蚀着他的理智,他总要紧紧握住方向盘,才能控制自己下冲动的冲下车,痛打那些肖想她的臭男人。
她是他的!
他不会给其它男人任何夺走她的机会,一丁点都不行!
傍晚,那个业务员离开书局之际,她对那业务员温柔的笑意令他胆战心惊。他警觉到自己再不行动,终有天将会彻底失去她,这不啻将他打入更惊恐、绝望的深渊。
所以,在她拉下铁门不久,他深吸口气下了车,笔直走进书局,那个有她的地方。
他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用任何方式,他都要将她带走,即使以掳走她的野蛮方式,他都不在乎!
“那是……那是蕙蕙说的,与我无关。”噢~~她真想抽出身后的书扔他!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他再也无法忍受她在自己面前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尽管他清楚她没有柯薇馨那种不安定的灵魂,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几近疯狂的嫉妒。
“不要!我才不……啊。,”一阵突如其来且惊悚的撼动由地心传开,令她来不及将话说完,就下意识的尖嚷着蹲下,她抱紧双臂,紧紧护住自己偌大的肚子。
“孟颖!”
这个地震来得突然且震幅强烈,李竣维惊恐的发现她身后的书架开始扭曲,他的脑子错愕得来不及思考,身体却像有自主意识般街上前去,挡住她身后的书架。
她不知道这个地震持续多久,只隐约听见不断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在她周遭响起,而且似乎有个柔软的东西撞了她一下并压覆在她身上,所幸她并没感到太过疼痛,依旧闭着眼护着肚子。
直到她感觉不到任何余震,确定自己终于安全了之后,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困难的移动被压覆的脖子。在黑压压的空间里,好不容易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物体和周边凌乱的惨状后,她不禁痛哭出声。
没错,压覆在她身上的正是李竣维,他身后的书架已严重扭曲变形,他的背上、地上散乱着厚重的书籍——他用自己的肉体保护她和孩子呀!
李竣维的额上冒着黏稠的血液,在听见她逸出哽咽之际,他终于放心的闭上眼,陷入另一波更深层的阒黑……
苍白的墙面,一张张惨白、呻吟的病颜,充斥着急诊室里每一个角落。
徐孟颖困难的越过急诊室的走道,一双双求助的眼不断瞟到她身上,令她精种极为紧绷,不觉加快脚步往最里头那张病床走去。
她只是去买瓶矿泉水,就得经历这等恐怖的阵仗,足以杀死她身上千万个细胞。
在急诊室最深处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还不算太苍白的男子,他额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此刻正包裹着沭目惊心的雪白纱布,不过医生表示恐有脑震荡之虞,因此还将那人留在急诊室里观察。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英雄救美的李竣维,她深爱的男人。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杨奶奶松了口气,忙不迭将甫到床前的徐孟颖推向床边。“你要再不回来,恐怕我也要挂急诊了。”
“啊?”徐孟颖满头雾水。“奶奶,你不舒服吗?”
“我的耳朵不舒服。”老太太皱起花白的眉,一副深感困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