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你的好心!”冷凝的语气透着寒意。
“真的不需要吗?”甘尔旋一脸惋惜,表情看起来就像完全没料到她会拒绝他的“好意”似的。
投去一记冷瞥后,屈岚初垂下眼看着手里的书,决定不再搭理这无聊的男子。这种人愈理他,他就玩得愈起劲。
不在意她漠然的神态,他再出声,“欸,何必遮起来呢?”
本来打定主意不理会他的,但他这没头没脑的话,令她纳闷的抬起眼。
“我是说你颈子上的胎记,何必用丝巾遮起来,如果你觉得难看的话,去做雷射手术把它清除掉不就好了。”
她淡道;“没那个必要。”她并不是讨厌这个胎记,只是不喜欢有些人看到她这块胎记时,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其实我觉得你的胎记很美,形状弯弯的像枚月牙,颜色艳得像要滴出血似的。”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她颈子上的胎记,屈岚初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甘尔旋离开办公桌,朝她定近。
见他探出手,似想抽走她颈上的丝巾,她警觉的避开。就算她不介意身上的胎记,可也没兴趣供人欣赏。
令她意外的是,他只是揉了揉她的发顶。
“天气不错,我们出去逛逛。”
“你不是还有一堆公文没批完?”身为亚文大学董事长的他,个性散漫得叫人看不过去。那些堆在他桌上的公文都四天了,他只处理了一小部份,远远追不上公文增加的速度。
“难得好天气,闷在办公室里批这些公文简直是浪费时间,人呐要懂得及时享乐。”他一脸悠哉,拿走她手中的书本,丢到一旁,再顺势拉起她。“走吧,我带你去品尝美食。”
她挣脱他的手,对他动不动就爱来握她的手觉得很……困扰。
没错,不是讨厌,而是困扰。因为他的态度没有一丝轻薄的意思,就像在对待朋友似的自然,令她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太过介意,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会讨厌吃香菇吗?”手里落了个空,甘尔旋不甚在意,神色自若的笑问。
“还好。”
“那我带你去吃香菇餐。”
“现在都还没十一点,去吃午餐不会嫌太早了吗?”跟了他几天,屈岚初有些了解他的个性,他是个享乐主义者,尤其好吃美食。
他笑眯眯的道:“不会,这时候开车到山上刚好来得及吃午餐,我跟你说,那家餐厅香菇的种类多到令人眼花缭乱,保证你有很多菇类连看都没看过。”
“边说着走出办公室,迎面便遇到他可爱的秘书。
“董事长要出去?”古文文蹙眉问。她鼻梁上架着一副红框眼镜,一头长发在脑后盘成发髻,看来有点老气横秋,比她实际的年龄至少大上了十岁。
“嗯。”他含笑邀请。“我要去吃香菇大餐,文文要不要一起去?”
“谢谢董事长,我没空。”她面无表情的推了推镜框,“不知桌上的公文董事长批完了没?”
“还没,等我回来再批。”
她拧眉,“商学院急着在等董事长批示那份新大楼的预算书。”
“这样呀,你叫志浩自己看着办吧。”
“董事长应该很了解陈主任那个人做事一向严谨,如果没有董事长的签名,他一定没完没了。”陈主任每天按三餐打电话来拜托她,她都快被他烦死了。
看着秘书严肃的板起脸孔,大有他如果不批好那份公文,就不让他离开的样子,甘尔旋让步。
“好吧,你把它拿过来,我马上签给你。”
闻言,古文文赶紧走进董事长室,翻了翻桌上一叠卷宗,终于找到其中一份,唯恐顶头上司不耐久等,一定了之,她火速走回来,连笔都一起递上去。
刷刷刷,见他龙飞凤舞的签上大名,她把握机会,再把手里的其它几份在赶的公文一并塞给他,“这几份也麻烦董事长。”
不愧是他亲自去挖角过来的秘书,实在能干,懂得把握任何一个机会,甘尔旋哂笑的暗赞自己的好眼光。
签完那几份公文交给她,他想到一事,随口问:“对了,文文,我交代你订去洛杉矶的机票订好了吗?”
“订好了,下午旅行社的人就会把机票送过来。请问董事长这趟到洛杉矶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不过,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说服温亚竹来学校担任设计系的讲师不可。”自从前几个月在美国看过她所画的绘本书后,他便想聘请她来亚文大学教书,但却一再被她弟弟所拒,连跟她亲自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这次他才会决定亲自过去一趟,只要能甩开她那个难缠的弟弟,跟她面对面交谈,他相信他一定能说动她来亚文大学任教。
“董事长亲自出马,我想没有人能逃得过你的魔掌。”这话不是奉承,而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自他接掌亚文大学的董事长后,他便替学校招揽了不少优异的人才,让亚文大学没几年便跻身一流的学府。优良的师资阵容和完善的各种软硬体设备,短短几年内,亚文大学便已成为不少优秀学子们的首选学校。
“什么魔掌,是五指山。”甘尔旋笑斥。
“是,没有人翻得出您的五指山,小的就先预祝您凯旋归来。”古文文从善如流的说毕,抱着那几份卷宗离开。
“岚岚,走喽。”甘尔旋笑眯眯的朝她招手。
沉吟了下,屈岚初问:“你刚才看也没看就签名,不怕出什么问题吗?”
“咦,莫非岚岚是在关心我吗?”他一脸笑的瞅向她。
她不赏脸的送他两枚冰眼。“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做很不负责任。”
“安啦,不会有问题。”
听他说得这么自信满满,她冷冷出声,“你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还是信任属下的能力?”
甘尔旋慢条斯理的勾唇笑道:“两者皆有。”
网罗人才是他的兴趣,每次只要一发现到在某个专业领域有特别杰出的人才时,不将之纳入自己的旗下,他就会觉得手痒。
但当他要着手延揽时,必也会对其背景和品行做一番调查,若只有能力而品行欠佳之人,纵使才华再出色他也不会去碰。
他笑觑她接着说:“就像我明知道你是个杀手,却还是敢跟你同室而处一样。”
“什么意思?”屈岚初不解的问。
“我信任你,也相信自己不会看定眼。”
她鼻间漫逸出一声不以为然的轻哼。等完成他的十件要求后,她还是会……杀了他。
坐进车里,甘尔旋习惯性的拿出一支烟叼在嘴角,拉开置物箱,用手摸索着,找到一只银色的打火机,点燃香烟,他深吸一口,徐徐吐出白色的烟雾,将打火机放回去,不经意的瞥见她微拧的眉心。
记起她讨厌烟味的事,他降下车窗,让弥漫在车里的白雾散开,接着捻熄才抽了两口的香烟。
默默的看着他的举动,屈岚初心底的疑窦愈来愈深。
他除了懒散一点外,为人并不苛刻,甚至可以说得上宽容了,跟着他的这几日以来,她从来没看见他责备过谁。
即使前两天有个工友不小心从二楼将污水往下倒,不巧淋到刚走过的他,弄得一身脏,他也只是一脸笑的对着那名惶恐的工友说没关系,还消遣了自己两句。
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穷凶恶极之徒?屈家一向只杀坏事做尽的恶人,但他除了那张嘴巴坏了点,并构不上恶人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