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怀间猛摇头,没事、没事,她不过想到这个怀抱剩下不长的使用期;她不过想起,他的幸福值得她用尽所有去换取。
分手吧,这么好的男人,肯定会负责任地留在她身边,肯定会尽全力维持她的生命,然后另一个蒋士豪,另一个寂寞的男人,另一个教她心疼的翻版。
”一定有事。”
他知道,她不擅长说谎。
“没事。”她试著挤出笑容,然三秒后,她承认失败。
“不想讲?好,我来猜。”
“你猜不到的。”因为连她都没猜到快乐那么短,痛苦那么频繁;她没猜到,幸福的背面往往是悲哀。
“你看不起我的智商?”
公司还有会议等他主持,但在路边看见她萧瑟的身影,突然间,公事会议全都变得不重要。
他让司机停车、他打电话交代秘书会议改期,然后空出时间,决定把它们留给心爱的妻。
是心爱的妻啊,他没想过爱她,轻而易举,不过起了个头,爱情就长得茂茂密密。
看来他的心灵是沃土,而她的爱情是品级最好的种子,所以她一扬手,种子撒落,春风扬过,爱她的心便无法扼制。
他想时刻同她一起,她开心他便快乐,她难过他一样痛心,他的未来不再只有事业与成绩,他的生命规画多了个女人,一个带给他无限可能的女生。
“你再厉害都猜不到别人的心。”何况是猜到上帝的旨意。
“偏偏我就是行呢!”他的自信来自她崇拜的眼神。
“那你猜。”
他的轻松转移她的悲哀,他是她的阳光,一出现便扫除所有阴霾。
“你在悲哀生命短暂。”霁宇说。
她吓瞠了眼,几时起,他练读心术?
她的表情让霁字明白,方向正确。
“你在想世事无常,聚散皆不由己;你以为快乐可以永远,没想到,它们总在不经意间失去;你想掌握人生,却无奈发现,掌控人生的往往不是自己。”
该不该说佩服、该不该为他掌声鼓励?她花一整天厘不清的心情呐,居然敦他三言两语解释清。
“你好聪明。”闷闷地,她说。
“我不聪明,我只是懂你。”他说懂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天地间就是有一个姜霁宇合该懂得一个蒋匀悉。
匀悉巴巴地望住他,怎么办呢?那么懂她的男人呵,偏偏缘分不长远。
“傻瓜,掌握不了未来,我们可以掌握现在;没办法留住快乐,就不断替自己创造快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透。”勾住她的下巴,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想吻她。
“我能力有限,创造不了快乐。”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摇头,她以为快乐是可遇不可求。
“说你傻吧!你不晓得自己嫁的男人,别号快乐制造机?”
霁宇没听过自己有这个别号,但为了匀悉,为了在他胸口亲手种下爱情的女人,他决心落实新别号。
牵她的手,他扬声说:“走吧!”
“去哪里?你不回公司?”抓住他的手,停在原处,她问。
“董事长有权利放自己半天假,走!我打听到一家宠物店,有卖大乖。”
霁宇还是猜错了,他以为匀悉为大乖伤心,却没想过,这回她为的是生死分离。
“你想找只一模一样的大乖送我?”
“我不要你成天泡在思念里面,我要你开心,和大乖在时一样,吹长笛逗狗,抱大乖偷说我的坏话,我要一回家就看见你和大乖运动过、红扑扑的脸颊。”他要她快乐。
“我这阵子的表现一定很差。”
“对,你表现糟透了。你忘记微笑、忘记逗我开心、忘记难过不单单是你自己的事情、忘记我的心和你挂勾也会受到牵连与波及。”
“对不起.”
“我原谅你,再送你一只大乖做奖励,你要快点恢复生气,大声唱‘我相信’。”
他要她唱“我相信”?他不是最不爽杨培安?匀悉笑开,谁说他不曾为她让步妥协?
“霁宇。”
“嗯?”
“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用心。”
当医学再帮不了忙那日来临,她会牢牢记得,曾经有个男人,捧著她的心,哄著宠著,无微不至。
“不客气.”
“我不要再养大乖了,我受够死别,不要一次一次又一次,生命可喜也可悲,你永远不知道上帝什么时候带走它。”
“你太悲观。”他反对。
“书上说,生命是不断奋斗的过程,可就是有人不管怎么奋斗,都斗不过命运摆弄。”
“我不喜欢你的论调。”他又反对。
“大部分时候,人们只能向生命妥协。”她不理他的反对,一说再说。
“你需要思想改造。”
“但我很满足,在我妥协的过程里碰到许多好人,譬如你。”
这回他不反驳了,抱起她,转三圈,亲五下,抓起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大街就大街吧,在大街上爱老婆犯法吗?
两天后,他送她一个白金镶钻的狗狗别针,模样和大乖很像,他说钻石恒久远,说这只大乖永世不凋,他说,他送给她的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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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来越过分!”珩瑛半路拦截匀悉,不准她上楼。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欠身,她用最温和的口气说话,秋姨不在,没人能替她们隔出防火墙。
“你要霁宇哥送我到美国?”大手一推,匀悉踉跄。
“我不知道这件事。”再退几步,她对珩瑛的恐惧已逼近临界点。
“蒋匀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手横胸,她持续向匀悉迫近。
“出国的事,你等霁宇回家再同他讨论吧,我真的不知道。”
今天很累,跑过好几个地方,她必须上楼躺躺,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很多事得忙。
“假惺惺!请你不要这么虚伪,不要装清纯、不要扮可怜,收起你的典雅高贵,在我面前演这些,未免浪费。”
珩瑛不让她上楼,匀悉只好走回沙发坐下,她打定主意,珩瑛说什么,都不回口。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霁宇哥改变心意,我只知道他痛恨你,是你让他不得不和心爱的女人暂时分手。”
匀悉不语,这件事她已自责无数次。
“你自以为成功了?以为霁宇哥成天在家,没出门找‘她’你便赢得这场战争?错错错!你以为‘她’是谁?听清楚,她就是我——姜珩瑛。听懂没?是我,姜珩瑛。我们在你眼前谈恋爱,我们天天在一起,知道吗?而且我怀孕了,怀上霁宇哥的孩子。”抬高下巴,她说得骄傲。
平地一声雷。
是……听错?她说她是霁宇心爱的女子?怎么可能?他们是兄妹,兄妹怎能谈恋爱?
可这一解释全通了,难怪珩瑛视她为敌人,难怪霁宇要她不停地忍,难怪他们的亲密不同凡人,也难怪他要求在婚前签下离婚同意书,为怕她悔约。
没错,她想过悔约。
在澳洲、在医生宣布病情之前,她想两人已成正式夫妻,或许他甘心放弃婚前感情。珩瑛没说错,她窃喜过,他再没出门找那位传说中的女友,她猜他们之间感觉已远,却没想到,他的爱情一直在她眼前上演……
哀戚浮上眼帘,她的心被陨石撞上,撞出凹凹坑坑。
“想不通前因后果?告诉你吧,我是姜家领养的,和霁宇哥没有血缘关系,从小我们约定长大后要结婚,这些年他不交女朋友,我不理男人,因为我们都在耐心等待,等我长大成年。谁晓得杀出一个程咬金,逼得霁宇哥不得不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