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吧?”她满面堆欢的问道。
“比我想象中的好吃。”他再度低头自她手指间吃掉了剩下的半截,满富兴味地问:“这是什么?”
“喔,这是冬瓜糖。”章敏笑嘻嘻的回答。“就是冬瓜煮糖切成条状再晒干以后的样子。”
“冬……瓜?!”他脸色陡变。
要命,他这辈子最讨厌吃的就是冬瓜!
有一刹那,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在报上次辣菜一箭之仇,可是想想,她又怎么会知道他最痛恨吃冬瓜?
“你的表情有点奇怪耶。”她没有错过他有些发青的表情。
“我想喝杯热咖啡。”他小心地咽下口里突然变难吃的冬瓜糖,清了清喉咙宣布。
“没问题,我知道有一家咖啡馆的咖啡很好喝哦!”她又热心地提议。
“我坚持我们去星巴克……”他不敢当场质疑她的品味有问题,而是挤出一抹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愿意、愿意,我这个人天性随和乐观好相处,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她热切地望着他。
路唯东被她晶光灿烂的笑眼直射得眼睛几乎睁不开,“乖。”
在这一刻,章敏心花怒放朵朵开,笑得更加快乐。
他称赞她耶……嘻嘻嘻……
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飘飘欲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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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敏傻笑地望着那个伟岸的背影,感觉自己像正在进行甜甜蜜蜜两情相悦的约会一样。
轻快爵士乐回荡在弥漫着浓浓咖啡香气的空间里,她坐在靠窗的布面织花沙发座椅上,脸红红,心底甜丝丝地等待路唯东端咖啡回来。
真的像是一对恋人一样。
……唉。
“这都是假象,假象。”她眉梢间的喜悦被现实的阴影笼罩,心情又天杀的沉重了起来。
你别老是忘了自己的工作。
“我们中午没吃什么,我猜你应该饿了。”路唯东手上端着黑色托盘走回来,坐下后便将一碟子草莓蛋糕递给她。“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选了一样。”
“谢谢你。”她受宠若惊地接过那碟草莓蛋糕。
他实在太贴心了。
这样的男人会坏到哪去?真不知道苗老先生究竟是怎么看的?他怎么会觉得路唯东配不起他的孙女儿?
章敏的胸口又莫名其妙发闷起来了。
“还有你的焦糖热拿铁。”他再自然不过地附上纸巾和搅拌棒。
“谢谢。”她怔怔地看着这杯上头浮着雪白绵密奶泡的热拿铁,虽然还没喝,心就先一阵暖洋洋了。
他真是个好人。
“怎么不喝?还太烫吗?”他挑眉询问。
“要,要喝。”她赶紧拿起杯子,连搅都没搅就喝了一大口,随即烫得龇牙咧嘴。“烫烫烫……”
“快吐出来!”他又好气又好笑,忙递上自己的纸巾。
可是她已经吞下去了……一路“热情奔放”到底。
“好烫。”她好想哭。
“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天使的脸孔白痴的行为的人了。”路唯东捂住鬓边,摇头苦笑。
“我自从遇到你以后才多灾多难咧。”她哀怨地白了他一眼,忿忿地挖了一大坨草莓蛋糕塞进嘴巴。
他又被她逗笑了,端起意式浓缩咖啡轻啜,随即不着痕迹地问:“家里有个罹患老年痴呆症的长辈,很辛苦吧?”
闻言,章敏的叉子停在一颗草莓上头,低声道:“辛苦还在其次,对我而言,最难过的是看她从容易忘东忘西,到常常迷路回不了家,从记得我是谁,到忘了我是谁。”
“家里没有其它人能够帮忙吗?”他的语气温和。“因为必须要随时看着老人家的行动,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我从小是跟着我姑婆长大的。”她眸光低垂,纤细的食指轻轻描绘着杯沿,口吻透着难掩的温情和感伤。“其实她有办法带大一个孩子,我应该就有办法把她带在身边,时时看顾才对。但很悲哀的是,我竟然做不到,最后还是必须把她送进疗养院让医生护士照顾。”
“那不是你的错,专业的医疗团队和安全的环境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他眼神里充满抑不住的怜惜之色。
“对呀,我的理智也是这么说的。”她牵唇苦笑,心情无比沉重。“但每次我去疗养院探望她,看见她茫然认不出我的眼神,还是会觉得心痛。”
他心头掠过一阵细细的刺痛感,不假思索的伸手轻轻碰触、划过她忧郁的眉毛,“你已经尽力了。而且虽然她不认得你,但是完全活在属于自己的小宇宙里,她也不见得不快乐。”
“有时候自己很忙,累到快哭出来,心里就会想,像姑婆这样真好,不必担心外头世界的风风雨雨、纷纷扰扰。”她低头搅拌着杯中的热拿铁。“就像你说的,她不见得不快乐……但是说到底,好像是我比较依赖她,是我希望能够再坐在她身边聊天、撒娇,说一些傻兮兮的话。”
路唯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人从来就不是他的强项,他也很少会同情怜悯任何人,但是章敏身上勇敢却又脆弱的特质却令他无法视而不见,无法不怜惜。
在这一瞬间,她是不是使者?她和H.M有什么阴谋?他是否能够成功藉由接近她而采查出真相,这一切突然变得再也下那么重要了。
“你可以找我聊天,说一些傻兮兮的话。”他在意识到之前,话已然冲口而出。
章敏猛然抬头,明亮湿润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他有些心慌,尴尬地解释道:“呃,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吧?朋友之间,为对方做这些事是很正常的……就是聊一聊天什么的。”
她不语的望着他,半晌后,缓缓地、浅浅地微笑起来。
“谢谢你。”她柔声真挚道。
“别、别客气。”他破天荒地脸红了,心跳怦然悸动。
咖啡馆里,比莉哈乐黛慵懒沙哑的声音唱暖了寒冬的午后,纵然窗外正不起了冬日的阴雨绵绵,仍旧无法惊扰荡漾着咖啡香气的空间里那俏悄滋生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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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天晚上就在咖啡馆里舒舒服服地坐着聊天,从午后聊到黄昏,自黄昏聊到深夜。
路唯东跟她聊起在美国哈佛学院读书时的趣事,包括参加美式足球撞伤过几根肋骨,高挺的鼻梁也断过一次,但是那段时光却最教他怀念。
章敏也对他侃侃谈起了大学时候,曾经主办了个社团名叫“麻雀研究社”,结果来的统统都是校园年轻赌徒。
当他们知道“麻雀研究社”真的纯粹是在研究台湾雀鸟类的生态环保议题,而不是在教导打麻将的秘技后,人又统统跑光了。
他们边说边忍不住被对方的糗状逗得哈哈大笑,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到后来连自己小时候的愿望是什么也全讲出来了。
路唯东先是学着她挖了一大匙蛋糕塞进嘴巴里,再喝了一大口热咖啡,让蛋糕暖暖地融化在咖啡中,随后甜香醇苦的特别滋味充盈在口腔里,久久回味不散。
“嗯,真好吃。”他满足地叹息,然后说出这个久藏在心底,一直没有人知道的小秘密。“我小时候立志要在棒球场上发光发热,成为大联盟的冠军投手。”
“真的?”章敏惊叹,随即纳闷的说:“可是你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球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