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码到两百万。”苗老先生气定神闲地道:“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百般追求他,他仍然对你毫不动情,那么这两百万就是你的了。”
“两……百万……”小吴已经快疯掉了。“敏敏!”
“不行。”她还是不为所动。“我说过,这是原则问题。我可以设局挖陷阱,但就是不能欺骗人家的感情。”
“好,既然你没有意愿,我可以找别人。”苗老先生冷哼。“一定会有巴不得掌握住这个好机会的人……”
章敏陡然僵住了。
不是因为赚不到两百万,而是无法接受有另一个女人对他放电、诱惑,最后狠狠踩碎他的心!
不应该是这样的。
“等一下!”她急急叫道。
“怎么?”苗老先生嘲谑地挑起一道苍眉,“还有什么指教吗?”
她咬着下唇,内心强烈交战挣扎着。“就一个月?”
“对,一个月。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天天都要出现在他面前,使出一切女人天生的本领魅惑他,倘若一个月后他仍然心意坚定地爱着我的孙女儿,不受任何影响,那么你的任务就算成功。”苗老先生接过管家送上的一杯老参茶,缓缓呷了一口。“两百万立刻汇入你户头。”
“好,一言为定。”话出口的刹那,章敏觉得自己仿佛跟魔鬼打下了永不得脱身的契约,可是她别无选择也毫无退路。
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个女人黏着他、缠着他。
就算明知道她给自己找了个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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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签下契约,大事抵定之后,章敏和小吴便随后告辞。
走出大门,在等电梯的当儿,章敏的神情沮丧得要命,小吴却是高兴到手舞足蹈。
“敏敏,你实在是个谈判高手,真是太厉害了!短短十分钟,就让苗老先生又多加码了一百万,现在我们俩可以一人分一百万了,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小吴在她身边兴奋的碎碎念。
“你当这两百万可以赚得很轻松吗?”章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情沉甸甸的。
“那当然,有你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小吴对她的美貌信心十足。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电梯门打开,一名清秀佳人娇娇弱弱的自里头走了出来。
圆绒针织帽,雪白兔毛大衣,粉红色苏格兰呢裙,雪白的长靴子,衬得她小巧雪白又微漾酡红的脸蛋,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的公主一样。
虽然没有见过,但章敏却直觉知道她是谁!一定是苗家的千金,苗如兰。
章敏自认长得还挺美的,虽然没有到倾国倾城那么夸张的地步,可是眼就是眼,脸就是脸,亭亭玉立的窈窕身材更是连女人都嫉妒。
但是和出尘不染得像朵粉红荷花那般动人的苗如兰相比,她觉得自己简直被踹到“庸脂俗粉”那一堆去。
什么是自惭形秽,她总算感觉到了。
“你们是我爷爷的客人吗?”苗如兰亲切地开口,笑容嫣然可人。“怎么不再坐坐呢?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果然是苗如兰!
小吴虽然是个同志,仍然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被苗如兰的清艳美丽慑住了。
“谢谢你,我们只是来拜访一下苗老先生。”章敏勉强挤出一抹笑,瞎掰道:“我们是联合劝募的志工,非常感谢苗老先生的爱心捐款……因为还要到别的地方,所以就不打扰了。”
小吴愕然地望着她,“我们几时变成联——”
“走了。”她一手用力勾住小吴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拖进电梯里。“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喔,再见。”苗如兰讷讷地跟他们挥手。
“落荒而逃”尚且不足以形容章敏的动作,她火速将小吴抓进电梯里按下一楼的按钮,活像见到鬼一样,小脸满是惊骇和余悸犹存。
“你在干嘛?怎么不跟人家打声招呼?”小吴回过神,抱怨道。
漂亮的“美景”人人爱看,她害他少看了好几眼说。
“打招呼?”章敏咬牙切齿的开口,“对啊,就举起手跟她说:‘Hi,苗小姐,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哦,对了,我们正在跟你爷爷设局阴谋暗算你心爱的男朋友。’如何?”
“呃……”
“不用呃了,事情就是这样。”她没好气道。“不必说哈啰,不需打招呼,我们要离她越远越好。”
电梯安静无声地往下降,章敏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脑袋瓜里闹烘烘的,心底滋味复杂难辨。
苗如兰真的美得不似人间有的女孩,难怪路唯东会爱上她。
他们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她的良心在拉锯撕扯,喉头还莫名其妙地被团热热的硬块堵住了。
第四章
第二天早上,寒冬发威。
章敏勉强自温暖的被窝爬起来,真是生不如死。
不过羊奶还是得继续送,尽管她一个月后可能会有笔百万元的大收入,可是她才不想象“卖牛奶的女孩”一样,梦想还没实现就先乐极生悲。
再说,在寒风中送羊奶虽然辛苦,还是要比欺骗一个男人的感情简单多了。
唉……
她穿上套头棉质长袖T恤后,忍不住再多加了件手织毛线衣。
温暖的毛线衣是姑婆在疗养院里闲暇时织给她的,虽然是沉稳的丹宁蓝色,且还是男性的尺寸,但她还是觉得很窝心。
今年八十几岁的姑婆几年前得了老年痴呆症,意识经常徘徊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偶尔认得她,偶尔会把她当作别人,章敏一开始完全不能接受乐观坚忍的姑婆竟然变得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子一样,人是困在八十几岁的苍老身体里,灵魂却回到了悠远的过去。
她更伤心姑婆已经不太认得她了,再也不会疼爱地摸摸她的头,做美味的鸡蛋糕给她吃。
但后来章敏也领悟到,其实姑婆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也未尝不好,她可以只记得最美好的岁月,记得童年时候扎着两条小辫子和玩伴丢绣花小沙包,记得穿着小碎花洋装站在树下,红着脸等待那个心仪的少年骑着脚踏车经过……
姑婆不需要再记得生命中曾经经历过的不堪、煎熬和伤痛,她的记忆只剩下最单纯的,最能够逗笑她的片段。
所以她未尝不是不快乐的。
“快乐就好,人要是自己不能找快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她喃喃自语,替自己加油打气。“章敏,要知足了,起码你现在有地方睡、有衣服穿。有饭吃,还有事做,有手有脚身体健康,你比起这地球上大部分的人都幸福多了,还有你长得五官端正,不需要去做颜面矫正手术什么的……”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响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自我肯定,她忍不住边咕哝边接起放在床头的手机。
肯定又是啰唆公会会长吴英俊。打来叮咛她千万要记得想办法对路唯东死缠烂打。
“喂?”她有一丝不耐烦地道:“不用再提醒我该怎么做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是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她心下没来由的一颤,呼吸暂停。“你……你哪位?”
是他吗?会是他吗?声音熟悉得令她怦然心跳,可是他怎么可能会打给她?
“既然你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坚持不肯打给我,那么我只好亲自打给你。”路唯东在电话那端微微挑眉,有一丝不悦。“你不要告诉我,你连我的声音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