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纳岑就稍微考虑了一下,虽然时间很短,但千黛的心却七上八下得差点蹦出来了。
「那我醒著的时候你都要陪著我。」
耶?千黛蓦地瞠大了眼。不会吧?她听错了吧?怎麽……怎麽可能呢?
「还有吗?譬如……」纳岑绽著迷人的笑容伸手抚掌著她的脸颊,「如果我是非常非常喜欢你的话,就一年不要下床?」大拇指轻轻掠过她的唇,「那也没问题。或者是……」他大掌一捞,手臂微一用力,她已然落入他怀里。「如果我是爱你的话,就十年不要下床?」
他俯首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那也是可以的。抑或者是……」他在她耳旁轻吹了一口气,让她全身颤起一阵涟漪,「如果我是很爱很爱你的话,就一辈子不要下床?」他轻咬住她的耳垂,吸吮著那小巧的耳坠。
「那你也得陪著我才行!」
不敢相信!
※※※
稍晚一些,在斡罗岑的斡儿朵内——
「如何?」
千黛的神情有些茫然。「他……他说在斡托赤允许之前,他都不会再下床了。」
「呵呵呵!这下子该相信我了吧!千黛妃?」塔思得意地说。
千黛不知所措地瞟他一眼。「太……大突然了,我……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塔思轻笑。「没关系,你已经开始相信了,慢慢的你就会越来越体会到纳岑对你的感情了。」
千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这件事可以慢慢来,现在重要的是我要带老婆、孩子回去了,但是……」塔思沉吟道:「阿昔伦别吉虽然回和林去过年了,可我相信她一定会再来的,所以当她一来时,你一定要立刻通知我,我也会马上赶来的。」
千黛蹙眉。「主谋真的……真的是她吗?」
「八九不离十!」塔思相当肯定地说。「我和纳岑就这件事讨论过许多回了,答案都是相同的,所以他才那麽急著要下床,因为他担心在他还未痊愈之前,阿昔伦别吉又跑来了,届时他可能就保护不了你了。」
「我明白了,」千黛连连点头。「只要她一来,我就命人去通知你。」
※※※
纳岑瞪著千黛端给他的东西,脸色非常怪异。
「这是什麽?」
「牛肉熬大米。」
纳岑慢吞吞地抬起头来。「有没有搞错啊?前些日子只准我喝汤,好不容易可以吃些真正的食物了,你居然给我这个?」
千黛无辜地直眨眼。「这哪里不是真正的食物了?」
纳岑又看回碗里。「牛肉熬大米?牛肉在哪里?」
千黛伸手过去抓起汤匙舀了一匙起来。「哪!看到没有?那个小小一粒粒的就是牛肉啦!」
纳岑瞪眼。「那个叫牛肉?是眼屎吧,」
千黛忍俊不住地失笑。「不对、不对,是耳屎才对!」
纳岑右眉一挑,瞄了一下桌上另一个碗,随即把自己手里的碗还给千黛,「我不要这个,这个给你,我要你吃的那一碗,」他伸长手指著桌上那一碗。
千黛又拚命眨眼。「你要我吃的那一碗?」
纳岑猛点头。「没错,我要你吃的那一碗。」
千黛往后瞟了一下。「是可以给你,可是你一定要吃完喔!」
「没问题!」纳岑豪气万千地应允了。
千黛故意垮著脸去换那一碗,一边还咕哝著,「真难伺候,有够会挑剔的!」然後转个身把另一碗放到他手上。「哪!吃吧!你答应的,要吃完喔!」
纳岑不敢相信地瞪著手上的东西好半晌动弹不得,除了碗不同之外,里面装的东西竟然一模一样!
千黛窃笑著端起原来那一碗,坐在床边开始一匙匙地吃起来了。「就知道你会来这招!」
纳岑恨恨地瞪她一眼,而後万分不情愿地一口口吞下去,好像小孩子被逼著吃不喜欢吃的食物一样!
偶尔还会咒骂几句。好不容易吃完了,千黛还故意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他立刻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给帖木儿吃吧!」
千黛笑著把药拿给他喝下,发现他每次都是掐著自己的鼻子喝药,不禁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平常虽然是威风凛凛、英勇无敌,可幼稚起来却比前两天坐在斡儿朵前面地上要赖的小鬼还要幼稚。
把碗收出去後,千黛回到床边脱下靴子爬上床,在纳岑身边抱膝坐著,纳岑无聊地玩著她的辫子。
半晌後,她突然开口了。「纳岑……」
「嗯?」
「如果那天不是我,你也会那样去救人吗?」
纳岑哈了一声。「废话,当然不会,我哪有那麽多条命去玩那种英雄游戏?我可没有那麽伟大!」
「哦!那……」千黛偷瞄著他。「你後悔过吗?我是说,在你最痛苦难熬的时候,在你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去的时候,在你因为救了我而必须忍受一些讨厌的事的时候,你後悔过吗?」
「从来没有!」纳岑坚定地说.
「哦!」
千黛又沉默了,纳岑继续玩著她的辫子。
「纳岑……」
「嗯?」
「你为什麽那麽喜欢戏弄我?」
「好玩。」
「好玩?」千黛不满地瞪著他。
「是啊!」纳岑笑道:「从我们成亲那天开始,我就觉得戏弄你是一件最有趣的事。我在西征那八年里,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想起你那双眼睛,还有我戏弄你时,你那可爱有趣的反应。到了後来,我就发誓回来後一定要好好的戏弄你一番,因为你的反应实在太可爱有趣了!」
「你……」千黛不敢相信地捶了他一拳。「你居然就只为了好玩而老是那样戏弄我?太过分了吧你?!」
纳岑两手一伸把她圈进怀里。「可我就是爱那样的你呀!多戏弄你一回,我就多爱你一分,想不爱都不行呢!」
千黛的小嘴儿顿时不悦地高高嘟起。「可是你老是这样戏弄我,那我到底要如何才能知道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在戏弄我的?说不定你说你喜欢我也是在戏弄我,对不对?说不定你现在心里正在偷偷嘲笑我,对不对?」
纳岑微微一哂。「不要急,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千黛斜睨著他半天。
「那我再问你,如果乃马真后许给你的不是阿昔伦!而是一位非常温柔娴淑的别吉,你是不是就会开开心心地娶她回来了?」
眸中顽皮之色一闪而逝,纳岑故意沉吟著说:「嗯!这个嘛……如果是那位完泽别吉的话就太好了,又美又可爱,还很乖巧,我每次去和林都不忘找她玩玩,你想我是不是可以向乃马真后要求把阿昔伦别吉更换为完泽别吉呢?」
千黛给他的回答是猛然推开他,怒骂一声「混蛋」之後就跳下床跑掉了,连靴子都忘了套,纳岑忍不住开心地大笑起来。
她吃醋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其实他也只不过少跟她说一句重点而已嘛!
那个完泽别吉今年刚好……嘿嘿!五岁整!
※※※
依照萨满信仰习俗,在元旦这一天,拂晓在东方刚有一线白色的时候,霍骆金和千黛便一人一边扶著纳岑走出斡儿朵,先向日出的东方跪拜,後向南、西、北三方依次跪拜,之後由纳岑以马锺、牛乳洒奠。
拜天仪式结束後,他们回到斡儿朵内,在熊熊的火光中走向供奉的神像前行叩拜之礼。跟著,纳岑和千黛坐上主位,接受斡罗岑和亲族的哈达贺礼,等一切结束之後,天已大亮,旭日东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