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鸯,这到底怎么回事?」邢郁霄就更一头雾水了,两年来旁敲侧击的打探,他从来不知道黎家有两个女儿。
「景鸯是我姊姊的名字,我叫……黎景妍。」景鸯停顿了一下,愚蠢的希望不会被人怀疑。
「那他为什么叫你景鸯?」简瑞琛指著邢郎霄,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没有人相信。
「我常冒用我姊姊的名字出来玩,范璇可以作证。」
矛头突然转向范璇,她错愕得不知如何是好,五个男人盯著她寻求答案,景鸯无声的警告她别泄她的底。一时间,范璇希望地下有个洞能让她钻下去。
「呃……没……没错。」范璇连讲起话来都结巴了,这更教人无法信服。该死了,景鸯干嘛要陷害她?明知她最不擅长说谎了。
「那你姊姊呢?」简瑞琛的语调有些讽刺。
黎景鸯冷硬的瞪著他,露出一抹似嘲讽、似无奈的苦笑。
「她死了。」她的回答令所有人震惊,范璇尖锐的倒抽一口气。
「不要开玩笑了!」简瑞琛的火气完全被挑起,而他也气徐又玮杵在原地,像个白痴一样的不发一语。
「我像在开玩笑吗?」景鸯两眼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心想黎景鸯的确是死了——心死了。
「妈的!你在玩什么游戏?」
「不准你在她面前骂脏话!」邢郁霄不客气的对简瑞琛说,他不会让任何人侮辱他最爱的黎景……妍。
「郁霄,别冲动。」景鸯制止他。
「又玮,你们认识景……妍的姊姊啊?」徐圣宣好笑的看著他们,虽然他不清楚景鸯在搞什么把戏,但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很乐意陪她玩到底。
「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认识的到底是谁了。」徐又玮凄惨的笑笑。
「黎景……妍,」徐又玮好不容易又发出了声音,但却不知问什么好,问她姊姊为什么躲他?问她婶姊为什么不肯嫁给他?问她姊姊有没有拿过小孩或生过小孩?问她姊姊还记不记得曾经和她共度一夜春宵的男孩?还是直截了当的问她姊姊的墓在哪儿?
「又玮,你还好吧?」夏炜宸终於开口,他对眼前的突发事件极感兴趣。
「我当然好,只是没想到自己找了十年的人居然已经死了。」徐又玮揶揄的笑道。
「你找我姊姊这么久有何贵干?」景鸯还是坚持自己的说词,徐又玮挫败又无奈的看著她,她既然不愿承认,他也不能逼她说出事实,他相信就算他把她的牙齿摇掉了,她的嘴巴依然会像被缝起来那样的紧。
「景……妍,你别这样好不好?」范璇有点别扭的劝道。
「我怎样了?」当黎景鸯带著冷峻的眼神看著她时,范璇退缩了,虽然她是景鸯最好的朋友,但每当景鸯露出这种眼神时,意谓将残酷的六亲不认,这时候的她绝不允许别人干涉她的事情。
徐又玮也感觉到了,他清楚的记得十年前的黎景鸯大方、开朗,和每个人都很亲近,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女人他不认识,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十年前的往事扼杀了她原本的特质,或她根本就不是黎景鸯,如她自己说的是景妍——景鸯的妹妹。
她好成熟、好漂亮,没有十年前还是高中生时的稚气、单纯,那两片唇……有时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当他心里有另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仍然不能抗拒一个「同学」笨拙、毫无经验,却热情如火的吻?
他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夜,他们两个都醉了,虽然他只有半醉,但先采取行动的却是他,黎景鸯是在模模糊糊之下回应他的吻和抚触,同时也被挑起她蕴藏在潜意识里的欲望。
「我想请问景鸯是怎么死的?」简瑞琛恼怒的问道。
「自杀。」黎景鸯想了一会儿才编出来的藉口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范璇觉得自己快要昏倒了,她想要诅咒自己也不用毒到这种地步吧!
「自杀?为什么?」反应最激烈的是徐又玮,景鸯不禁怀疑他为何如此激动,难道他以为黎景鸯会「自杀」是因为他吗?
「自我厌恶。」这是事实,景鸯在心中暗自忖道。「遗书上这么写的。」
「什么原因让她自我厌恶?」徐又玮急忙问,他的愧疚之情表露无疑,景鸯却只想赏他一拳,打倒他自以为是的罪恶感。
「遗书上没写。」景鸯冷漠的回答,仰头又喝下一杯啤酒,邢郁霄立刻为她斟满。
「那她葬在哪里?」简瑞琛不带感情的问,因为他从刚刚到现在部不曾相信她的话。
范璇屏气凝视著黎景鸯,偯疑她会怎么回答,或是乾脆露出马脚。
「她没有下葬,」景鸯不看他们,兀自编著谎言。「她的遗体烧成灰了。」
「而且洒在海里了?」简瑞琛接下她的话,景鸯默不作声。「你他妈的还要说多少谎话?你根本就是黎景鸯。」
黎景鸯强压下把酒泼在他身上的冲动,她想说他的脾气跟十年前一样,-点变化都没有,但她明白这么做只会自乱阵脚,所以她乾脆咽下这口气。
「瑞琛,别这么凶!」徐又玮制止他。
「我就是忍不住!我不相信她会变得这么无情!完全不顾三年的同学之情!」简瑞琛猛地槌打吧台。
「别生气嘛!一起来喝几杯吧!景鸯的酒量好得吓人。」徐圣宣笑着说,然後他发现所有人都瞪著他看,景鸯更是用冷峻的眼神告诉他:你找死吗?
「对不起,平常叫景鸯叫习惯了。」徐圣宣陪著笑脸,「高兴点嘛!景……妍。」他劝大家移位到一张方形桌旁,好让他们可以围在一起喝个痛快。
酒量好得吓人?徐又玮皱眉思忖著,十年前那个全班同学最後一次相聚的夜晚,最先醉倒的是景鸯,如果景鸯和景妍是同一人,那也就是说十年来,她每天都在训练自己的酒量。
「你姊姊为什么没去考大学?」坐下後,简瑞琛的脾气缓和了些,他有满腹的好奇想问侗清楚。
「她不想去。」景鸯看起来很轻松,好像去不去都是她的自由,别人干预不了。
「不想去?就因为这个?地是班上最被看好的学生,放榜时,老师没看到她的名字还特地打电话问,如果她去考了,说不定会和又玮一起去台北……」
「徐先生在台北读哪一所大学?」景鸯的礼貌性问话来得出人意料之外。
「辅大。」徐又玮突然也变得疏远。
「哦,我还记得她那时想上台大,不过现在读不读都不重要了。」景鸯挥一挥手。
「你父母对她缺考没说什么吗?」夏炜宸问道,他是第一次听到黎景鸯提到自己的家庭,而且不敢相信一个成绩这么好的学生,居然放弃进入台湾第一学府的机会。
「他们拿她没办法。」她没有解释得更清楚,话题就此中断,景鸯的心情显然不太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太招惹她,她一发起脾气来,十天八天都不会和人搭上一句话。偏偏她是众人围绕的中心,因为有她在,凡事都会变得刺激、有趣极了。
「我要回去了。」黎景鸯突然站起身,所有人都愕然的看著她。
「你有事情吗?你说今晚陪我们聊到通宵都没问题。」徐圣宣看起来像在撒娇,徐又玮不太高兴的怀疑他和「黎景妍」亲密的程度,他发现自己对她产生和对黎景鸯同样的情愫,他心里早就认出了她的真实身分——黎景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