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预料之外的低沉男音把景鸯吓了一大跳,她从床上跳起,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徐又玮,他正微笑的看著她。
「你怎么会进来的?范璇呢?」她瞥一眼关上的房门。
「她好心让我代替她进来。」他在床沿坐下。
「你要做什么?」她抱起枕头,一直往床头缩。
「别好笑了,你难道忘了今天稍早的事了?我弄痛你了吧?」他笑得好邪恶,景鸯的心脏急促的跳动。
「我的男人多得不计其数,怎么可能会被你弄痛了?」虽然她想装得很勇敢、很自然,但她嫣红的脸颊已经泄了底。
「别装了,范璇全告诉我了,我知道自始至终你都只有一个男人。」又玮得意的望著她。
「你该不会以为是你吧?」
「不是我吗?那么无法接受别的男人是怎么回事?拒绝姜世中,拒绝邢郁霄,都是『按照惯例』的,不是吗?」
「你……范璇连世中的事都告诉你了?」
「有何不可?这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因为你不想谈,你想把他的事藏在心底而已,结果呢?徒增痛苦。」
「世中是我的朋友,我从来不觉得想他有什么痛苦的。」景鸯咬牙切齿的说。
「你当然痛苦,因为他死在你眼前,死前刚好被你拒绝,你认为老天又在惩罚你,惩罚你什么?叛逆?你自己也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从雨妁的死到世中,都是因为我犯下的错,你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吗?十年前错在我让你和一个『同学』上床,四年前我错在我心中只有你,没有多余的空位给其他的男人停驻!」她没打算告白的,但情绪激动起来,她也忘了要克制自己的嘴巴。
「那我呢?我也一直相信雨妁的死是我的错,想想看,她是在知道我和你上床之後才要求分手,她要我补偿你,结果,我没有照她的话做,没多久她就病死了。」又玮两手撑在床上,俯身看著她。「你以为我比你好过吗?我背叛了她,甚至在和她分手之前就爱上了你,你说,我对她的愧疚不会比你深吗?」
「你在胡说什么?和她分手之前你……」景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但她的身体依然往後缩。
「你叫我回到她身边,我是回去了,可是呢?她发现我整天心不在焉,无意间碰见你时,我的视线也黏在你身上,她要求我说实话,我说了,她居然告诉我说不希望让我为难,要我好好待你,结果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你都不要我。」
「如果她没有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她也不会一病不起啊!」
「她从小就体弱多病了,十年前的她总是激起我想保护她的心理,她因感冒引起的并发症而卧病不起时,施伯伯写信给在台北读书的我,他说雨妁的日子快到了,他很早就知道雨妁活不长久,因为雨妁有先天性心脏病,呼吸系统也不好,一点小感冒最後都可能演变成致命的急性疾病。雨妁就是这么死的,施伯伯告诉我,写信是不要让我觉得雨妁的死是我的错,雨妁生前也告诉他千万别责怪我和你,结果我们两个都辜负了她的期望,被愚蠢的罪恶感给缠住了。」
「我……当初我是因为不想看见我的丈夫一天到晚恋著别的女人,我只要为爱结婚,所以我……」景鸯哽咽著。
「这是你一直想告诉我的对不对?」又玮叹口气。「十年前你坚持不嫁给我,除了因为雨妁,同时也希望娶你的人是因为爱你,而不是为了责任。」
「当时的你又不爱我,你爱的是雨妁。」
「我很蠢。」又玮笑笑承认。「但是今天我看清了事实,雨妁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错,施伯伯还说我让雨妁生前有了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景鸯不发一言,泪水滑落。
「那天在雨妁的墓前,我向雨妁发誓要娶你,我已经辜负了她没好好补偿你,我想弥补,我不希望她在九泉之下责怪我,而且她一定很清楚我心里爱的是谁。」
「又玮……」景鸯放开枕头,上前楼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胸前哭泣。
「我们都很笨,这世界上的傻子还真多。」又玮将她揽在怀里,让她尽情的哭。
「你再多哭个两分钟,我可能就又把你压在床上了。」又玮无助的低喃,景鸯贴在他怀里,他可不是圣人,尤其在他已经休息够了的状态下。
「色鬼!」景鸯破涕为笑,「但是还有一个人,我……」她想到姜世中,他的死还缕刻在她的心板上。
「姜世中的死是意外,我知道亲眼目睹自己重视的人的死亡很痛苦,我爸妈……也是在我眼前去世的。」
「什么?」景鸯惊讶的抬起泪眼。
「坠机,」又玮的表情扭曲。「飞机起飞没多久,我还待在原处看著他们的飞机飞走,几分钟後,机尾冒烟,那架飞机就跟没有风支持著的风筝一样,直线下降,那时我人在加拿大,本来是全家人去度假的,结果他们有事要先回台湾,我们一家人就这么天人永隔了。」
「又玮……」景鸯心疼的捧著他的睑。
「没事,已经七年了,我现在想起来,只会觉得自己是该死的好运。」
「我却是该死的钻牛角尖。」
「所以,你想我们之间……」又玮充满期望的看著她。
「可别以为你是我唯一的男人,我就一定会嫁给你。」
「咱们俩都老了吔!不赶快结婚生几个小叛徒,怎么对得起我们的余生呢?」又玮笑道。
「小叛徒?为什么是小叛徒?而且我们也才二十八岁,一点也不老。」
「够老了!我等不及要天天开同学会……」又玮没说完,低头吻上她的唇,景鸯想问也没机会。
「又玮!」有人在他们浓情蜜意的时候来打扰了。「景鸯!快点下来,出事了!」
又玮叹口气放开景鸯,依依不舍的离开她身边去开门,门外站著的是徐圣宣。
「什么事?」
「瑞瑶啦!她CALL瑞琛,告诉他说要自杀,而且已经吞了好多颗安眠药了!」
这突来的消息让徐又玮和黎景鸯都惨白了脸,景鸯坐在床上看起来一副要昏倒的模样,又玮摇醒她,他们匆匆忙忙的奔出去,景鸯不断在心裹咒骂自己,为什么她的直觉要这么该死的准……
第九章
简瑞琛等人回到简家时,才知道瑞瑶被送到医院了。
一群人冲进民生医院,简瑞琛的父母在急救室外著急的踱著步,他们说医生正在替简瑞瑶洗胃,她总共吞了三十颗安眠药,要不是夏炜宸刚好到简家去,他们根本不知道女儿已经在浴室裹昏迷不醒了。
「炜宸,」徐圣宣好奇的看著他。「你怎么会跑列他们家去。」
「找瑞瑶呀!我跟瑞琛说过我要追她的。」夏炜宸很理所当然的说。
「我们欠你一个人情,夏先生。」简太太感激的握著夏炜宸的手,把他搞得不知所措。
「这没什么啦!放心好了,瑞瑶不会有事,我还没把她追到手呢!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就死的。」夏炜宸开朗的说,事实上,除了简瑞琛一家人和黎景鸯外,其他人根本没有担心的神色,好像他们早知道简瑞瑶一定会没事似的。
「景鸯?」又玮发现景鸯在发抖,他环住她的肩膀,给她支持下去的力量,他看得出来她在害怕,害怕又得背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