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开什么玩笑!”
最不能接受这消息的,大概就是叶芷湘了,只见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表姊,万分不服气地开口,“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竟莫名其妙多了个有钱老爸,还留下大笔遗产……这么说来,妤媗要变成富婆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左妤媗肓些尴尬地瞥了眼表妹直指向自个儿鼻头的纤纤玉指。
唔,她上头的水晶指甲有缺角,该修补一下了说。
她这个从小被人呵护骄宠的表妹,什么东西都喜欢和她比较,这回自己无端继承大笔遗产,怕不气煞她才怪!
毕竟黑勋口中的遗产总值不输姨丈家的财富,就连她都被那个惊人的数字给炫花了眼,久久无法回神。
不过叶芷湘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她一点。
“那个人……呃,我是指我的生父,他难道没有其他孩子了吗?”困惑地摸摸鼻子,左妤媗老实发问。
通常这种风流男人一辈子四处播种的成果,不论枱面上、枱面下的儿子女儿就算没有凑成一打,少说也会有五、六名,怎么可能全部财产都由她这个素未谋面的私生女继承?
“妤媗,你这笨孩子在问什么问题?!”一旁的姨丈、阿姨闻言差点没昏倒,连忙制止她的发问,鞠躬哈腰地守在黑勋身旁,像两条哈巴狗似地拚命讨好对方。
“嘿嘿嘿,魅影先生让您见笑了,这蠢丫头一定是听见自己一下子可以继承这么多钱,乐昏头了才会乱讲话,您别介意、千万别介意!”
左妤媗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姨丈态度这般卑微地讨好别人,可见得这个称号“魅影”的神秘男人来头不小!
“既然如此,她今晚就得跟我离开,没问题吧?”半晌后,黑勋终于冷冷地开了尊口。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只是……”原本频频点头称是的叶锦添,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了顿。
“怎么?”微挑着唇角,他冷眸轻睨,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早料中对方会来这么一招。
“唉,不瞒您说,妤媗这孩子好歹也是咱们夫妻俩从小看到大的,她就像是叶家的长女、芷湘最亲爱的姊姊一般,现在要让她跟魅影先生一道离开去香港,虽然明知是为她好,但要我们夫妻俩怎么舍得……”
款款款,她没听错吧?
什么叶家的长女?
什么芷湘最亲爱的姊姊?
左妤媗满脸黑线地瞪着阿姨和姨丈在唱双簧,觉得自己的胃正在翻搅,有种吃坏肚子想吐的征兆。
够了喔!他们最好可以再演得恶心一点啦!
等一下该不会还来个十八相送泪洒厅堂的剧码吧?
“吴律师。”冷眼睨着叶家夫妇,黑勋朝身后待命的属下微抬起下颚。
“是。”只消一个动作指示,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立即恭敬有礼地欠了欠身,从公事包中取出一张支票递至叶家夫妇眼前。
“这是魅影先生慰劳您这些年来代为照顾左小姐的心意,请收下。”
“哎唷,这怎么好意思呢?”叶家夫妇顿时笑得如春花灿烂阖不拢嘴。
左妤媗眼睁睁看着阿姨和姨丈虽然嘴巴上说不,双手却很诚实地迅速抢过支票,就连表妹都迫不及待地攀上前去,只见三双瞪大的铜铃眼兴奋地数着上头的数字,生怕有人跟他们抢似的。
“唉……”她汗颜地叹了口气。
还说什么不舍呢,一拿到支票就像卖猪仔一样把她给踢到一旁,真是有情有义的“家人”!
“哼。”冷眼欣赏叶家人的贪婪皮相,黑勋不屑地嗤笑了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内,缓缓朝一旁静默不语的左妤媗踱去。
“怎么?舍不得这些‘亲人”?”他嘲讽地开口。
“在这个世界上,我根本没有亲人。”她学他睨人的方式,深吸口气扬高俏颜淡道。
“哦?”闻言,他的视线缓缓移向身旁不及他肩头的小女人。
这是打从见面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凝视她,并将她整个人看个仔细。
望着她神情倔傲的侧颜,他初时觉得平淡秀气的五官,忽然渐渐鲜明起来,不仅吸引着他的目光,也莫名牵动了心头某种轻悸的情绪。
“怎么回事?”用力眨眨眼,他为胸口突升的异样拧眉。
“喂,你还好吧?”将他奇怪的脸色看入眼底,左妤媗迟疑地开口,“你该不会是后悔了,想把支票收回来吧?劝你还是打消这念头,因为我姨丈、阿姨绝不会放过到手的钞票。”
“那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瞪着她同情的眼神,他暗恼地道。
听听她在说些什么?
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再次望向身旁的左妤媗,他微眯起冷厉清湛的瞳眸,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不觉得眼前留着清汤挂面学生头,长相淡而无味,顶多称得上是娟秀的十九岁女孩,哪里有足以吸引男人的本钱。
刚才一定是自己一时闪了眼,才会对她产生可笑的错觉,觉得她……竟还有那么点迷人的味道?!
真是太可笑了!黑勋在心底暗啐自己的失神,接着他似是提醒,又像在说服自己般不住低喃,“她不过是个即将到手的傀儡罢了……”
是啊,左妤媗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一具听话、乖巧、好操控的傀儡公主,随时可以为了大局而牺牲,在完成黑氏宗长指派的任务后他就可以弃她不顾。
尽管在心底反复说服自己她的存在是多么地渺小、多么地微不足道,但黑勋紧锁住那仿佛似曾相识,倔强容颜的视线,却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沉黯深黝,久久未能移开。
第二章
“喂,醒醒。”
“你快点给我清醒!”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随着那一声声透入意识的呼喊,紧接而来的,是某人毫不留情的拍击。
“噢,好……疼!”意识蒙眬中,左妤媗吃疼地哀呼。
这人难道没有同情心吗?
居然这么荼毒她受伤的脸颊!
这下她原本就不是顶美的脸庞,就算没被刚才的泼妇一巴掌打成猪头,也要被这人的铁沙无敌连环掌给拍成黑青馒头了。
“请你……住、手!”她哑着声好艰困地开口。
勉强睁开眼,脸颊热辣辣发疼的左妤媗总算看清狠心虐待她的人,那是名约莫三十来岁,长发如缎、妆容精致的冷艳美女。
“太好了,她醒了!”
“秦姊,真有你的!”
“果然只要秦姊出马,没有什么事搞不定!”
一旁围绕在左妤媗身旁的小姐们见她清醒,纷纷安心地吁了口气,还不忘迭声讨好那名狠心凌虐她的冷艳美人儿。
拜托,好好一张脸被这样活像拍面团似的打,任谁都会清醒好吗?她又不是死人!
“呜……好痛!”摸摸自己显然已肿起来的脸庞,她吃疼地哀道。
“来来来,董事长,这是冰毛巾,把它敷在脸上可以快点消肿哟。”
“这里还有跌打损伤的药膏,擦上去保证三天见效……”
几名小姐见她皱眉苦着一张脸,连忙贴心地递上冰毛巾和药品。
“哼,不过一点小场面就吓晕,真是丢光了咱们的脸!”
人群外,忽然传来方才那名女子冷诮的讥嘲。
秦乃容——也就是酒店小姐们口中敬称的“秦姊”,正双臂环胸像朵骄傲孤艳的鲜红火鹤,独踞于以左妤媗为中心点聚集的人群外,冷眼看着小姐们争相巴结新任老板这一幕。
“好了,今晚还要开门营业呢!相信‘董事长大人’也不希望因自己发生的小小意外,就让酒店公休一晚不接客吧?”秦乃容桃唇轻启,一双美艳凤眸冷飕飕地瞟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