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见白初蕊眉心紧蹙、小脸僵白,仿佛心里正陷入天人交战。
门外突然响起小怜的拍门声。“少爷,药熬好了。”
常隶一拂袖即从座椅上起身,白初蕊怔怔地瞧着他,仿佛还未从他方才的宣告中回过神来。
知道自己已成功掳住她的思绪,常隶表情相当得意。开门让小怜进门前,他犹不忘补上这么一句——
“我等你消息。”说完便离开了。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一般姑娘听了常隶的话,立刻就可明白——他想一亲芳泽。可是呢,白初蕊的脑子偏偏和一般姑娘家不同,她完全没办法理解常隶为什么会那么说。
小怜小心翼翼地将药碗捧来,一边细心地吹去热烫,一边叮咛:“大夫说良药苦口——为了姑娘您身体好,这药可不能剩下。”
心里惦着旁事的白初蕊压根儿没注意听,手接过碗即仰头喝下。
药一入喉,白初蕊随即皱起眉——天呐,这药还真苦!
勉强将药咽下,白初蕊抚抚胸口,望着正在拾掇什物的小怜。“你先别忙,我有话问你。”
小怜停下动作。“姑娘您说。”
“你知不知道,一般人是怎么答谢你们家少爷的恩情?”
不都是跪地谢恩?这句话小怜方要说,可一瞧白初蕊表情,她原本张开的嘴巴突然又合上,决定还是问清楚再答得好。“您问这个做啥?”
“你们家少爷,刚说了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答谢方式,所以我……”
一瞧白初蕊表情,小怜大概明白了她隐在话里没说的部分。小怜掩嘴一笑,少爷自小就爱吃姑娘的嫩豆腐,照这情形看,少爷铁定是想捉弄姑娘她。
既然这样,她就不应该扫了少爷的兴。小怜朝白初蕊淡淡一笑。“既然少爷有指定,那当然只好照做。”
白初蕊再问:“即使那要求听起来颇不合常理,也一样照做?”
小怜一点头。“在我们常府,少爷的话就是规矩。”
相较于小怜的轻松,白初蕊考虑的可多了。依她爹爹教诲,没错,受了人恩泽理当回报答谢,但是常隶的要求却超乎一般礼教规范了。
如果说,她不照做掉头就走呢——这念头一闪过,白初蕊随即摇头。不成的,她光用想的,就觉得良心不安,这种事她做不出来的!
莫怪白初蕊不知变通,实是因为双亲的影响,才会锻炼出她没法得过且过的脾性。
白初蕊的爹爹生前为徐州知县,生性耿介清廉,这一点白初蕊颇得白父真传,尤其她在父亲一手调教之下,从书上学得了不少做人处事的道理——白初蕊的娘亲梅氏就曾笑言,单看白初蕊与人应对的姿态,她还会以为自个儿生的是个男孩,而不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该不该顺着常隶意思呢……这事一直苦恼着白初蕊。就这么的,她一连想了五日,背上的伤都好了大半,她仍旧没法拿定主意。
一日晨起,趁小怜送早膳过来厢房,坐在位上等待的白初蕊,一看见她就说:“小怜,我打算明天离开了。”
“啊!”小怜惊讶地转过身来。
白初蕊天性和善,自小就很能跟人打成一片,与小怜相处不过五日,两人俨然成了可以互听对方心事的手帕交。
骤听白初蕊要离开,只见小怜一脸舍不得,可白初蕊先前也提过,她有很要紧的事等着她去做。
“有件事想麻烦你。”白初蕊又说。
小怜点了点头。
“帮我问问府里的人,常公子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想亲自跟他道声谢再走。”
这事不难,小怜一口允诺。但——“您已经决定好要照少爷说的方式,‘答谢’他了么?”她歪着头问。
白初蕊先前已经同小怜提过常隶的要求,坦白说,乍听白初蕊竟为了这种事万般挣扎,小怜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吻少爷耶!这可是扬州城里每个怀春少女心头的梦想——瞧白初蕊那一脸为难,小怜真恨不得可以代为帮忙。
“不可能。”白初蕊一脸果决,这是她反复思索之后得出来的答案。“常公子的要求于礼不合,所以我打算见了他之后,再见机行事。”
再不济,就朝他一磕头随即使轻功离开——白初蕊对自个儿功夫颇有自信,她认为区区小事,她应该可以胜任。
“您既然做出了决定,小怜自然不好置喙,只是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懂您为什么要拒绝——难道您不觉得我们家少爷好看?”小怜嘴里一边嘟囔,一边将手上的筷子交到白初蕊手上。
“拒绝照做跟你们家少爷外貌是两回事,我承认,你们家少爷外貌的确是俊——”说到这,白初蕊脑中突然浮现常隶那张总带着一抹笑意的俊脸。坦白说,白初蕊觉得常隶与其说是俊,倒不如说他美。
尤其那双勾魂似的黑眸,深幽幽的,仿佛能把人魂魄给吸走了似的妖魅……
一想到自己还得跟他见面,白初蕊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小怜刚好瞧见白初蕊反应。“您冷是么?”
“我没事,”白初蕊微笑。“倒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还得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小怜边说话边朝门外走去。“您等我,我马上回来。”
第二章
据小怜昨日探来的消息,常隶今晨似乎跟人有约,所以整个早上他人都会待在书斋。白初蕊急着动身,所以一用完早膳,即挥别小怜,一个人朝书斋方向走去。
这一头,常隶才刚与相约见面的镖局少东!方祺一踏入书斋,就见总管候在里头,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事么?”常隶问。
只见总管走来在常隶耳边说了些话。
“白姑娘要见我?”常隶一挑眉。
总管头一点,接着又说:“据下人来讯,她应该马上就到。”
这么一来——常隶望向正站在一旁的方祺,一下便做出衡量,当然是与白初蕊见面一事重要。那当下,常隶随意想了个借口,支方祺到外头候着,他则是与总管两人坐守书斋,满心喜悦地等着白初蕊上门。
怎知一个阴错阳差,被赶到外头发呆的方祺,竟然比常隶还早见到白初蕊!
说到底,都是功夫惹的祸。方祺一个人在外头等得无聊,于是便要起剑来打发时间。行经过的白初蕊被风声吸引,忍不住驻足观看。
只见方祺突然将剑朝天一指,随后一个旋身飞跃,手腕抖动,刹那间已满天剑花,招式好不神俊。
“好!”瞧见此景,白初蕊突然赞了一声。
方祺回头一瞧,发现来人竟是名漂亮姑娘,一双黑眸不禁惊艳地亮起。
“你是?”
白初蕊满脸歉意地朝方棋一躬身。“小女子姓白,名初蕊,刚才见公子您剑招舞得极好,才会情不自禁出声打扰了您。”
“不会不会,说什么打扰……”
白初蕊不卑不亢的态度,教方祺颇觉新奇。扬州城里女子大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副风吹便会倒似的软弱模样,可白初蕊却目光炯炯;虽然她个儿体型略嫌娇瘦,可是神采逼人,一见就是练家子。
“我若没猜错,你应当会些功夫。”
白初蕊嫣然一笑。“在高手面前,我那身功夫,怎好意思拿出来说嘴。”
“是你谦虚,我刚才那几招功夫,肚里若没一点见识还瞧不出里头妙处,怎样,要不要跟我要两招比划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