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慕容飞云过不了自己那关,他已经背叛了南朝,暗助凤帝得到天下了,再以此图谋富贵,就算史书饶得了他,他还嫌一身肮脏呢!
“我可以当你的幕僚,助你平定蛮族。”这也算为天下百姓谋福。
“你真有办法平定蛮族?”她守重阳城三年,无时无刻不想平定蛮族,但始终无法成功,莫非他有鬼神之能得以办到?
他点头。“这三年,我虽然在养伤,但也一直注意着这里,其实蛮族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可怕和具威胁性,只是从来中原对付蛮族的方法就是防守,却少有人想过要进攻。”
“陛下尚未问鼎中原前,曾驱逐蛮族出漠北车原,但时隔没多久,蛮族又南下了。草原太大,我们对地形下熟,蛮族部落又多,随便一、二十人也成一族,任千军万马去扫也扫下完,实在无法将蛮族一网打尽。”
“网不尽的就不要网啦!重点在制衡。正如你所说,蛮族部落众多,也很复杂,大可拉一个、打一个,让他们窝里反云。亲凤皇朝的,许以重利,令其子孙接受教化,让他们去对付别有异心者,如此长年耗下去,蛮族不攻自乱,一、二十年后,再无力南侵。不过行此计前,要狠狠教训蛮族一顿,打得他们痛了,议和的声音才会出现。”
她听得两眼放光,越思考他的话,越觉可行。“想不到你不只水战厉害,陆战也有一套。”确实堪当军神称号。
“兵者,诡计也。也就是说,战场谁够好,谁就赢。当然,战前的情报工作一定要做好,如此才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越来越觉得你不出仕是朝廷一大损失。”
“别别别……”他连连摆手。“我跟你还分彼此吗?你出仕,我帮你出主意,一样嘛!”
“若有一天我位列三公,你犹是一介布衣,也不介意?”她斜睨着他,不大相信哪个男子汉大丈夫能受得了妻子威风无比,自己却默默无闻。
“我骄傲都来不及,怎会介意?”他伸指轻点她鼻头。“待你出征,我为你牵马,两军交锋,我便做你的亲随,且看平辽将军如何大发雌威,杀得蛮族落花流水。”
她心里甜蜜蜜的,他实在太会说话,被他一哄,神魂都要飞上天了:但觉得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但真让他为她牵马?“算了吧!这一战如果能成,我也要功成身退了。”
前半生,她尝过无助落魄的日子,也试过高官显爵的生活,够了,余下来的人生只愿与他携手相扶,笑望渔船晚歌,此生足矣。
“啊!”这下子换他吓一大跳了。“你有辞官之意?”
“昨儿个与你重会时我就说啦!你没听见吗?”
“呃……我是听见了,但……你都封二等伯了,辞官不觉得可惜吗?这一战若成,以你的功劳,封个王爷都有可能,那是何等威风的事,你能轻易抛下?”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有那魅力,让她甘愿退隐。
“我像是很重功名的人吗?”她用力一掐他的手臂。“你不出仕,我陪你夫唱妇随,莫非你有意见?”
他没意见,但是……他太高兴了,也很惊恐。“凤帝一定会宰了我……”
“关陛下什么事?”
“你一辞官,凤帝立刻就会猜到是我拐走他手下最厉害的大将;他不宰我要宰谁?”
“凤皇朝名将多如天上星,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有何差别?”
他摇摇头。“瑜儿,你太看轻自己了。重阳城的兵力占凤皇朝的总兵力多少成?这个守将的位置是随便一个人可以坐的吗?哪怕那人再有才能,凤帝放心让一个重名利的将领掌偌大兵权吗?因为是你,凤帝才安心让你拥兵自重,换作一般将领,昏庸者,挡不住蛮族;太厉害的,早遭猜忌。”
他不提点,她没想到,他一说,她才惊觉,多年来她手握全国半数兵力,看似威风,其实是在走钢索,一个行差踏错,势必万劫不复。毕竟,功高震主啊!
“飞云,与其封王袭爵,我愿与你天涯相伴。”
“凤帝很了解你、也很信任你,你继续为官,只要不出大差错,必定无碍;这可是一条青云坦途,就此舍弃,很可惜。”这是他的真心话,以她之才,去做村妇,确实糟蹋了。
“为求知心人,愿舍青云路。”她双眼坚定地望着他,经过了这么多事,她什么都看开了,唯一难舍的只有他,那为什么不顺遂心意呢?
“好……好一个为求知心人,愿舍青云路。”他眼眶红了,紧紧抱着她,一生高低起伏都不足论,能够遇到她、爱上她、拥有她,才是他今生最大的骄傲。“我会为你设计一番,让天下再没有什么平辽将军或军神,只有单纯的余瑜与慕容飞云。”
于是,自大将军慕容飞云的诈死后,又一名将将“殡落”在一场滔天阴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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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果如慕容飞云所料,余瑜的密奏一送达大都,凤帝大怒,朝廷整个震了三震。
半个月内,凤帝圈禁了三个王爷,其中还有一个是他的亲叔公,一品大臣杀了两个,其余遭诛连者多达一百多人,受到申诫、降级和罚俸者更有三百名之多。
看到结果时,余瑜也吓了一跳。“陛下想必非常生气。”在她既往的印象里,凤帝待臣属向来宽厚,很少严惩,除非真把他惹火了。
慕容飞云却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话。“他这是找到机会整顿各派势力。制衡之道,每个帝王都会,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现在不以黑纱蒙面了,改戴上一张铁面具,红角青牙,半夜里还能吓哭小孩。
有人问他为什么戴面具,他就说自己长得太帅,怕美男祸水,所以把自己弄丑点儿;听者无不哈哈大笑,无形间拉近了他与重阳城军民们的距离,现在他出门,到哪儿都有人打招呼,看得余瑜不得不承认,对于招揽人心,他确有一手。
“我是不知道陛下此举是否为制衡之术,但我听得出来,你话里充满嫉妒。”她真是不明白,他为何成天针对凤帝?
“如果我每天在你耳边夸奖怡香楼的姑娘有多美丽、多温柔、多体贴,你大概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以她对凤帝的盲目崇拜,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对凤帝情有独钟了。
“好,说得好。你不提怡香楼,我还没想起,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最近三天都泡在窑子里做什么了?别告诉我,你跟那些姑娘们只是盖棉被纯聊天,我不信那鬼话。”
“有棉被盖就好了。”他咕哝几声,重阳城地处北边,虽已是春季,夜晚冷风依然刺人,即便披了貂皮披风也难挡寒意。“放心,以我多年流连花丛的经验,怡香楼的姑娘只是中等货色,还迷不倒我。”
“要死了!”她随手从书案上拿了枝毛笔丢向他。“问你话呢!照实说就好,啰啰嗦嗦什么?”
“探听消息。”这说得够简单了吧?
“说清楚点儿!”又是一枝毛笔丢过去。他说得太简单,她没听懂。
“瑜儿。”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怡香楼的姑娘真的比你温柔多了。”
这回不只毛笔,连砚台也飞过去了。
慕容飞云侧身、低头,闪过诸样攻击。“好啦!不开玩笑了,我到怡香楼真的是去查探蛮族内部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