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对于这只青牛的传闻,他也有所听闻,但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而且,出现一次就会带来一次灾祸。
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该怎么办呢?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响让看着荷包发呆的段今生回过神来,一抬眸就看到了灰头土脸走进来的人,后者正埋着头用衣袖抹脸,一抬头,那双干净的眼睛让段今生桃花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韩七。
「韩七,你去哪儿了?」段今生看着那双看到他时吃了一惊的脸,再看看那一身衣衫上面焦黑的痕迹,这痕迹……
韩七抬眼看见少爷和福伯站在院子里,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少爷的问话,讷讷地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福伯,低声道:「福伯让我们去天绣坊帮忙去了。」
段今生拉回眼,看着他身边不住点头的段福,慢步走近了那个瘦高的人,看着那一身衣服上都是脏脏的痕迹,二话没说,拉着他回了房间,从衣橱里找出了几件他觉得还算像样的衣服,回头在那人身上比了比,然后就开始解那一身已经脏得不像样子的衣服。
「少,少爷,你,你干什么……」眼巴巴地看着腰带被解了开来,然后,是外衫被拉了下来,韩七看着自己渐渐变少的衣服,开始七手八脚地伸手去挡那一双好看的手,却怎么也没有办法阻拦那双手一件一件地除去他身上的衣服,脸禁不住开始涨得通红。
「你衣服脏了,穿着它哪像段家仆人应该有的样子,把它换了。」段今生头也没有抬,手也没有停,很快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不,少,少爷,没,没事的。我,我一会就去换……」看段今生没有停止的打算,韩七的声音更加紧张了,他的手也开始挣扎,抗拒着段今生的动作。
兴许是韩七太紧张了没有拿捏好他的力气,也兴许是段今生没有防备到韩七会突然地伸手推开他,所以,就在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段今生摔倒在地上。
一声清脆的喀嚓声响,就在段今生倒地时响起。听着那一声清脆的响声,韩七紧张冒汗的脸开始发白。
手好像折了。
段今生动了动手,一阵钻心的痛让他俊俏的脸庞瞬间白了起来,抬眼看着韩七黝黑的脸变成雪白雪白的,干净的眼睛染满了委屈和害怕。眼睛深处滑过了一抹笑意,很好,这个韩七真的很害怕。
吃力地抬起受伤的右手,段今生一字一句,慢慢地开口:「韩七,让福伯去请大夫。」
听到段今生吃力的说话声,韩七紧张地发现少爷的手正扶住左手,脸上也满是汗,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慌乱地蹲下身看着少爷垂下来软弱无力的手,结结巴巴地道:「少,少爷,您怎么了?」
「去让福伯叫大夫。快去!」厉声喝斥着那个慌乱的人,段今生看着那个愣了愣之后慌慌张张跑出去的韩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魅惑的桃花眼看着自己垂下来的手掌。
希望一切都可以顺利地按照他想的进行……
「福伯,不用罚他……」钻心的痛让他的眼前一阵发黑,隐约间他看到福伯慌张地跑进来的样子,心底禁不住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看到了韩七紧张的脸,那双干净的眼睛里满满的担心。
***
冰凉的感觉在额头滑过,段今生因为这种冰凉猛然张开了眼睛,正在给他擦汗的少女因此稍稍地受了一点惊吓,然后嗔怪地睨了段今生一眼:「少爷,您是怎么啦,烟秀不在您的身边才几天而已,怎么就受了伤了?差点把烟秀吓死了。老爷,少爷醒了。」
看着那俏丽的少女抬起眼睛转向一边,段今生的眼皮一阵跳,他看向那个方向,看到了坐在墙边椅子上闭目养神的人对他慢慢张开了眼睛,禁不住低下了头:「爹。」
窗户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五官深邃,与段今生有着五六分相似,只是,段今生眼带桃花,显得风流一些,而那男子却是稳重沉凝。他正是段家名义上的家主——段天漠。
段家神秘的家主,传言中在几年前就病入膏盲,并把所有的段家产业全部交给了只有十六岁的段今生。
摆了摆手,示意烟秀退下,看着那丫环乖巧地退出去,还体贴地合上了房门,段天漠深幽的眼晴才望向段今生,看着那苍白的脸色,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醒了就好。身子觉着怎么样?」
段今生坐起身,察看了一下身体,只除了受伤的右手之外,其余也没有什么大碍:「爹,没什么事的。您请放心。」
深邃的眼瞳在那俊美的脸庞上注视了片刻,段天漠皱了皱眉头:「我以为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没想到做事情却这么鲁莽。」
段今生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俊俏的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
深幽的眸子瞧着那张还有些苍白的脸庞,段天漠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总号被烧,府内被闯入。你这几年惹了什么人吗?」
段今生摇了摇头,做买卖的时候,虽然免不了有些嫌隙,可是大家总是要来往的,利益也是相互挂钩,犯不着为了一点嫌隙,毁了他段家的总号。而且,他也不觉得往来的那些人有本事在他段家来去自如。即使府里的护卫大多数都被调到总号去救火,那些商户也没本事不惊动任何人进出他的府里。
果然是为了青玉卧牛吗?
「为什么故意弄折手?」看着段今生沉默不语,段天漠淡淡地开了口,「你是段家的少爷。你可知道你弄折了手,段家会蒙受多少损失?」
「段家名下有三十七家织造坊,六十一家布庄,每一家每天都要经手数千两的银子,也就是说,段家每天都要经手数万的银子。而今生每天必须要做的,就是核对这些账目上是不是有出入,今生这手若是坏上几个月,这段家就有几百万两的银子进出我没办法去核对。也就是说这其间万一有人做了手脚,我也不知道。」段今生看了看父亲渐渐凝重的脸色,娓娓道来。
「倒是明白。看起来是我多虑了……」深邃的眼眸认真在那张俊俏的脸庞上打了一个转,段天漠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喃喃地低语,脸上显出一份苍老的神态,「今生,好好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是,爹。」段今生看着父亲带着几分落寞的身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离开,眼眸一转看着走进来的丫环:「烟秀,谁把我受伤的事情告诉老爷的?」
烟秀走了进来,站在床边,放在盆子里拧着布巾的手打了一个哆嗦:「是奴婢。」
眸光一冷,段今生的眼神里带着审视,看着那双杏仁眼瞳里的不安,刚要开口,就听到了一声很清脆的响声。「什么声音?」
烟秀茫然地侧耳听了听,忽地想起了什么,赶紧地放了手上的湿布巾,提着裙子转身就跑:「哎呀,药!这个韩七准是又把药给打翻了……」
韩七?
段今生心头一动,看着烟秀急急忙忙离去的身影,左手撑着床,从床上起来,跟在烟秀后面,想看个究竟。
拢翠园有三座屋子,正对着园门的是主屋,是段今生的起居所在,靠着园门左右两边的偏屋,左边有三间房子,分别是烟秀、段北和新来的韩七的住所,右边也有三间房子,两间相连的是拢翠园里单辟的厨房,一间则没什么用处,只是用来堆放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