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最好能看到诏书的内容。如果继位人是敬阳,我们想办法守稳京城的势力,待皇上归天就可。如果继位人是二皇子……我想最好能改诏书。或者在皇上弥留的时候逼宫,和孝王的人对决。」孙尚书不甘多年努力成为泡影。
「……」快死的人好歹是我的父皇,虽然亲情淡薄,但也不这样说他啊。周敬阳无奈地闭嘴,心说你这么想,难道二皇子就不这样想?有了六王爷慈政的帮助,说不定早就调集了大批人马,还买通了很多江湖人士。
「关键依然是诏书……我们请些江湖的能人异士来办此事如何?」孙将军捋捋胡须,「我听说江湖上有很多专门偷盗的门派。其中最厉害的就是个叫什么、什么……对了,叫「北天一盗」贝家的。据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任何东西都是手到擒来。我们可以派人去联络他们家的子弟,看能否请动他们门中的高人,让他们将诏书偷出、篡改。」
北天一盗?那不是贝锦堂那小子的家吗?周敬阳没想到贝家竟然真的很有名,以至于自家的这两个朝廷高官都知道了。
「嗯,我们可以重金聘用……如果爹爹您怕有危险,我们还可以在事成之后灭口。然后……」孙尚书滔滔不绝地构想,颇有把贝家灭门的趋势。
「……」贝锦堂要是听到这些,肯定会夜入孙府,给你们下毒。周敬阳喝著茶,冲舅舅和外祖父翻起了白眼。
争论来、争论去,孙尚书和孙大将军终于还是放弃了找人盗诏书的企图。周敬阳也觉得自己这两个长辈有些老糊涂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会轻易搅入官面不说,更不可能被朝廷轻易围剿灭口。
自不量力是很蠢的行为。
周敬阳历数己方和二皇子的势力,感觉孙家勉强一搏。他与两人讨论完日后的对敌方略后,就趁天黑,独自出了孙府。孙尚书要派人送他,也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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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由命。说不定,自己被刺杀了,大家也就太平了。
周敬阳露出苦涩的笑容,在夜色中慢慢往王府走去。而孙府旁边的巷口,有几个人也悄悄地跟上了他。
快走、慢走、拐左、拐右……
周敬阳刚走了没几丈远,便察觉附近气息不对。他故意调整自己的步伐和方向,走过几条巷口、河桥,终于发现了竟然有三批人在跟踪自己。而这三批人也都彼此察觉,有些举棋不定。
「看招……」
周敬阳走到平南大街的时候,就听到声低吼从头上响起。然后一个蒙面人从天而至,空中变幻几招杀手,毫不留情地朝自己攻来。
「呿!光天化日之下……」周敬阳被那蒙面人一套密不透风的拳法打得无法还口。他见势不妙,就跳上一家店铺的屋顶,且战且退,朝敬王府那边掠去。
那蒙面人也跟著周敬阳,寸步不离,紧逼不舍,招招打在要害处。
这一变故使得那三批跟踪者措手不及,片刻间竟然没了任何反应。他们想追,但同时施展轻功窜到房顶追赶周敬阳的目标太大,加上并不知晓其余人都是什么路数,便只能抱著渔翁得利的心态,等著那蒙面人把周敬阳给打趴下,再上前动手。
「小贼,你竟敢打我。」激烈的打斗间,周敬阳终于跳入敬王府。让那三批尾随的人扼腕不已,那个蒙面人则不知险恶般追了进去。
三批跟踪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接著便是周敬阳略带得意的笑声。那笑声使他们不寒而栗,都借著夜色的掩护快速离开了,免得周敬阳派出大批王府侍卫。
听到那三批人马走远了,蹲在墙根处学著惨叫的「蒙面人」贝锦堂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抱怨道:「敬阳,你怎么那么狠,下脚就不能轻点吗?」
「哼,要不是你突袭我时,喊了那句话让我认出,我早就痛下杀手了。」周敬阳话虽严厉,但眼角的笑纹却暴露了内心的想法。方才感觉到那三批跟踪者在身后,他也很头疼,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单个对群殴倒不怕,就怕那些人使出些江湖上的阴险招数:放点暗器、洒点毒药、点个穴……如果那帮人把这些都使上,他周敬阳可就一命呜呼了。万分惆怅中,他听到贝锦堂贝大少爷在头顶上呼喝起来,然后就跟自己动手,还拳拳生风、脚脚致命。虽然没动内功,但蛮力倒是用了不少。
看不出面前这臭贼还有演戏天份!
周敬阳暗笑贝锦堂扮的刺客来得正是时候。他和贝锦堂一唱一和,两人从地上打到房顶,然后沿著回家的路线安全「打」回了王府。跳进院墙,他停下手,贝锦堂却依然大呼小叫,学惨叫,装惨死,把那三批追兵给唬跑了。
「哎吆。你以为真要动手,我能败在你手下?」贝锦堂撇嘴,「你人都是我的了,还偏要装腔作势。要不怎么说最毒皇族心、皇族心海底针……」
听贝锦堂絮絮叨叨揭自己的疮疤,周敬阳的脸从红变青、从青变紫、从紫变白。最后一个按捺不住,抬腿就往贝锦堂胯下踢去。
「喂,我可不要做太监。」贝锦堂嘻嘻笑著,躲开了周敬阳那致命的一脚。
「哼。」周敬阳拂袖往屋里走,贝锦堂在后面也涎脸跟上。
「我说敬阳啊。」贝锦堂看周敬阳怒气未消,就换了个低姿态。
「……」周敬阳也不理他,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吃著小芭蕉早就备在房里的夜宵。
「你不要不理我。我可是为了你花了不少钱,你可不知道,现在江湖贩子们的消息都是非常贵的……虽然我为你花钱也是天经地义的。」贝锦堂装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咳。周敬阳看贝锦堂装出大爷做派,心中更气,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可咀嚼间就感到有片柔软的嘴唇贴上了自己的嘴巴,把清凉的茶水从自己的齿间送入,然后又迫自己把食物咽入,再和那舌尖纠缠。
「你家的茶水真好喝。」贝锦堂偷香完毕,意犹未尽。他躲过了周敬阳的「黑虎掏心拳」,抱住了周敬阳的腰,趴在周敬阳的耳边轻声道:「我替你去偷诏书好不好?」
「你说什么?」周敬阳听到这话,身躯一震。
「偷诏书啊。」贝锦堂松开周敬阳,玩世不恭地蹲在椅子上,拿了五个桔子开始抛著玩。那些金黄色的圆菊好像栓了线绳般,在他的控制下忽高忽低、错落起伏,比街边的杂耍不知要高明上多少倍。
「为何偷诏书?」
「还用问?当然是为了让你继位嘛。」贝锦堂玩著桔子,没留意周敬阳脸色越发不好,「我有兄弟是江湖上的大消息贩子。我从他的手里买了些情报。得知皇帝病重,写好了遗诏,但却没有透露谁是继位者。不过,很多人说是二皇子,也有人说是你。不过,俗话说,知子莫如父,我觉得你老爹应该能会传位给二皇子,不会给你。」
「为何?」
「还用问?当然是因为不合适啊。」贝锦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冲周敬阳乐。
「不合适你怎么还要偷?」
「为了你好啊。虽然你不合适,但说不定你家老爹头脑一发热,就把皇位给了你,既然有可能,就不得不早作准备。唉,其实,不管给谁,你和二皇子之间也免不了对决。刚才你我都看到了,有三批人跟踪你,其中至少还有两批身上有杀气。那起码,二皇子的人占一批。」贝锦堂玩了半天,终于肯把桔子放下。他捡了个最大的剥开,又撕下一瓣,塞到周敬阳的口里,「来,退退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