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琛哥哥,你呢?」
「我……」尔白一没事,心里头的那一个疙瘩再度跑出来,是很想答应尔白的要求,却很难说出口,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着,如果他答应了,那就是一个犯罪的开始。
「尔琛哥哥,这件事情那么难回答吗?」尔白小小的心开始觉得难过,他懂得尔琛哥哥的正义感,却无法懂得为了那一份正义却不知该把家人放在什么位置的理念。
在他的心里,尔哲就是一切,尔琛跟阿蕊他们则是最重要的家人跟朋友。为他们放弃其它的事,他可以很容易就办到,但是……尔琛哥哥呢?
「你不会懂的,尔白。」
小小的脸沉了下来。
「我也不想懂。」抓起尔哲的手,就往楼上的卧室里走,只是走没两步,小小的人儿又停了下来,突然弯曲膝盖,辛苦地慢慢坐在地上。
「尔白?」那像是一种心有灵犀,尔哲马上就感觉到手中的小手竟然失去了温度,蹲到尔白的身边抬起那张小脸,没想到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而已,巴掌大的脸蛋上竟然已经密布着冷汗。
「尔哲,我好痛!」刚刚不晓得怎么一回事,肚子里突然抽痛一下,一开始他不以为意,想说可能是被宝宝踢了一下,但是才走个两步,肚子马上开始剧烈地抽痛起来,他怕自己因为过于疼痛而无法支持住身子,赶紧慢慢坐下来免得摔倒,可是肚子里的疼痛不但没有稍微减少一点,还有越来越疼的趋向。
「来,我们慢慢呼吸,放轻松,让我抱起你起来好不好?」瞧见尔白忍痛的模样,尔哲马上就知道事情不好了,赶紧叫陈伯发动汽车,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带尔白上医院。
「我带你们去!」
瞧见尔白这样子,尔琛也吓了好一大跳,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太多的机会可以知道尔白的状况,没想到不过是让小东西情绪激动而已,竟然会引来这样的结果,那一副好像可以轻而易举破碎的身体,让他觉得恐惧,因此就算自告奋勇要带尔白上医院,却连靠近都不敢,深怕一个不小心又有什么更糟糕的状况发生。
「不!」
岂知,可以说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尔哲拒绝了尔琛的提议,而且言词里的意念是那样坚定,似乎一点也不怕因此伤了尔琛一样。
「为什么?现在可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尔白的身体要紧!」
「我就是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我才不要你的帮助,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担心尔白的状况,但是假设到了医院,伍飞丞就出现在你面前呢?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就是因为担心尔白,所以他什么事情都必须考虑到,绝对不让任何的意外发生,让尔琛见到伍飞丞是太大的变量,他跟尔白目前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尔琛愣住,然后沉默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旁还掉落着刚刚尔白盖在身上的薄毯,上面有着他总是甜甜的香味,还有一点点的余温。
假设到了医院,伍飞丞就出现你面前……
颓然将手十指耙过有些凌乱的发。
该死的他的确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的答案!
***
「我必须把孩子取出来。」
看了尔白肚子里的扫描照片之后,伍飞丞立刻就下了结论,而且动作迅速地开始吩咐早在之前都已经做过无数次演练的护士们准备好手术房跟所有的器具。其中魏梧笙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一声不发往手术房边的更衣室准备。
他们两人的动作,教原本就已经担心得几乎站不住脚的尔哲差点倒地,伸手抓住伍飞丞的手,用努力平息颤抖的声音询问目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
「你放心,这个情况我们也有预料过,所以每一个人的准备都很充分……」
「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要听安慰,他要听事实,他需要事实来承接心中那种晃在半空中无法落下的不安,知道事实,他才能明白接下来他该怎么办,若是尔白有了什么万一,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就像我说的,你放心,其实并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之前帮小东西接合的人工血管,有出血的症状,但是并不是非常的严重,只是既然要开刀部腹,与其缝合血管造成尔白的虚弱去迎接下一次的接生手术,不如趁现在干脆就把孩子给取出来会好一些,尔白的身体没办法连续两个月接受这么大的手术,所以我才会直接下这个决定。」
他说的都是事实,因为他知道对这个男人隐瞒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算是现在慌乱得无法自己,这个男人眼中的坚定和锐利依旧存在,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有什么信念存在,才会让他在这种时刻依然有这样的一双眼。
「那意思是说,尔白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他可以这么告诉自己吗?
「当然不,我只是告诉你他的危险不会来自于这一次血管的出血,就连女人生小孩都有可能致死,更何况尔白是个男孩子,接下来的手术过程你应该都记得,等会我会先将麻醉针打在他的脊椎上,这是第一道危险的手续。」有些女人在剖腹生产的过程中,就是在这一到手续上导致下半身瘫痪,所以这一项手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艰难的挑战。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摘除器官取出孩子的同时避免大出血症状发生,然后如果成功了,最困难的是在后头,他必须熬过手术后可能的感染与各种并发症,因此现在你最需要做的,不是在这里问我我要怎么做,而是去看看他,趁他还没麻醉的时候跟他说说话,鼓励他,毕竟在麻醉生效之后,如果他撑得过我刚刚说的那些,那还没关系,若是撑不过,那有可能会是你们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没什么良心的人,而事实上每一个认识他的人也都这么认为,对于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种值得观察的实验体,现在他依然这么觉得……只是……人啊!不能欠同一个人太多……
欠多了,即使心中没什么感情,也会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亏欠,而堆栈得心中有一种压力。
这就是为什么向来不管别人死活的他,为什么竟然会在这里跟尔哲说这么多的原因。
「我知道了……我弟弟回来了……」尔哲刚刚还慌乱着的目光突然沉稳了下来,伍飞丞面对这一个比自己高上半颗头,年轻又有为的男人,竟然会在他目光转换的那一刻,惊讶地发现他似乎决定了什么。
那一个决定虽然这个男人不说,但是他却若有所悟……
……小老鼠……你大概不会……不!应该是我永远也不会料想到,会有一个人类愿意为另一个曾经不过是只老鼠的男孩,付出所有,甚至是生命吧……
「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我现在为了躲王尔琛就跑人?」
「你会吗?」
伍飞丞自嘲地笑了一下。
就如同刚刚我所想的……
「不会,我欠这个孩子太多……那种感觉,不太好……」他想恢复过去一样无情冷血的自己,那样的自己,那样的自己才能正确无误地去执行每一个实验。
在这种时刻,尔哲难得的笑了,转身回到尔白现在待着的病房,他想去跟那小东西好好的说说话,至于伍飞丞,老实说,他的答案还真是让他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