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眼看赫哲一眼,很奇怪吗?听灰灰说,有不少人喜欢养黄金鼠,有什么关系?
「赫哲,他不是宠物。」
「好啦!谁叫他的动作那么像,你真的要养他?不好照顾喔!」
不好照顾?
会吗?只要给我一堆葵瓜子跟一个小窝就好了,怎么会不好照顾?……呃,如果在加个滚轮可能会更好一点,要求应该不算太多吧?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就别多管了,我先带他到医院检查,如果有任何关于他而没有被及时销毁的报告,传一份给我。」
我现在的身体是赤裸裸地,他看了我一眼,拉过一边手术台上的绿色床单,把我密密地从头包到脚,在他的怀里,我先把自己以前的身子放在怀里,再很努力地把双手攀在他肩上,然后全力蹭进他的胸口。
「噗!」
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叫做赫哲的人所发出的奇怪声音,不过这个穿西装声音很好听的男子怀抱时在好舒服,比我的小窝还舒服,让我连抬头看看怎么一回事的念头都没有,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之后,闭上双眼开始呼呼大睡。
***
王尔哲走在实验大楼的走廊上,发现怀里小小的人儿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地微笑。
刚刚一眼瞧见这个瘦得不象话的少年时,马上就被那一双黑多白少的纯真眼睛给吸引住,瞧见他全身都是骨头的身体,心里一阵心疼,再瞧瞧他身上那些被银针插得瘀血遍布的苍白肌肤,刚刚赫哲打人的时候,他也想好好揍一顿。
他从来不是什么冲动莽撞的人,即使是在年轻气盛的时候,但是任何有点良知的人,在见过这少年的模样、知道他的经历之后,都会忍不住有打死这些混帐的冲动吧?
他的公司同样养着一堆实验人员,不同的是他们彼此都很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就算是为了再崇高的实验目的也一样。做实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人类好吗?结果实验还没完成,就让人先得到痛苦,那这样的实验就真的变成最单纯的利益往来了。
当今的世界,利益输送总是占最大的因素及影响,自己是个商人,同样逃脱不了这层关系,只是或许是别人口中所说的幼稚不成熟,他还是觉得不管做什么事,如果不建立在人道之上,那就真的太悲哀。
这一次的举发,就是有人看不过偷偷举报,而从事调查人员的弟弟正好为近年来的大量人口失踪案感到困扰,再加上自己公司就是这个实验大楼所属的对手,与警方两边配合下,历经了半年的时间,终于破获这一大案子。结果不但是每个人都得到该有的功勋利益,在瞧见这些被实验的人时,也得到了一份安慰。
走到仍然有不少警察守着的大门口,司机已经停在前面等待,从打开的车门里,小心把抓着自己的人儿一起坐进宽敞的轿车中。九月的天,车里开着冷气,头一次想到这样的温度会不会太低,让司机把温度调高一点,确定怀里的人盖得密不透风才放下一颗心。
「先生,那个……」从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瞪着少年怀里死去一段时间的黄金鼠,小小的身体不大,但是有着很漂亮色泽的毛皮,想来还活着的时候一定很可爱,也陪伴这少年不少时光才会让少年不舍地落泪。
「没什么,是已经死掉的实验老鼠,中途如果有什么宠物店或是兽医院的话,停一下。」他要问问,有什么地方可以好好安葬这些去世的动物,感谢牠陪伴了少年不少的时光。
「我知道了,这孩子真瘦。」恐怕连营养不良的小孩看起来都比他健康,尽管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但是本来该有肉的地方都凹陷着,苍白的皮肤薄薄地贴在骨架上,老实说,如果半夜看到还真是有点吓人。
「他以后会跟我们一起住,你们要好好照顾他,让他胖一点。」
「呵呵!胖一点怎么够?起码要摸得到肉才行,你放心,阿蕊最厉害的就是她那一身厨艺了,肯定每天都把这小子喂得饱饱的。」
「那就好。」他也很期待,瞧见他健康白白胖胖的模样,衬着那一双无邪的双眼,想必必然会是个讨人心疼的孩子吧!
第二章
人类真是神奇的生物!
我伸伸我的爪子……嗯……手指之后,为一只手就可以抓住想要的东西而感动。
「喂!这样你就感动了,那等你学会用筷子不就要哭给我看?」强壮的女护士兼复健护理师沈皓薇没好气地瞪我。
我好不容易在三天里学会伸手拿东西、丢东西,让我感动一下也不行?
委屈地抓住被单,把自己盖在被子里,还是黑黑暗暗的地方比较舒服,黄金鼠本来就是晚上活动的动物,这些人却跟我说这样对身体不好,硬把我的睡觉时间给调过来,害我白天必须面对讨人厌的太阳,睡觉前还要瞪着刺眼的日光灯。
哼!人类取名字真没创意,因为跟太阳一样会发光就叫日光灯,就算我只活了一年的时间,就算我只喜欢在半夜跑出来玩,可也知道太阳不是这么白亮亮的长长一条好不好,这应该叫做白光条!
可惜,处在黑暗中的快乐没能享受多久,一股不可思议的蛮力把可爱的被子从我身上抢走,力道之大,害我还在床上滚了半圈颜面直落床单呈现第一类接触状态。
「你以为你躲在里面我就不会骂人吗?给我坐好,继续接着下一个动作。」强壮的手把我从床上翻了过去,然后再用力把我给扯起来,看起来很粗鲁,不过一点也不痛,我知道她是那种刀子口豆腐心的好人。
我摇摇头,鼓着两颊看她,等一下尔哲就要来了,才不要继续做这个无聊的伸展运动。
「你以为装可爱就有用吗?等你吃胖点再来装可能才有唬弄我的机会,现在跟只瘦皮猴一样一点装可爱要同情的本钱都没有,如果你不继续好好给我做的话,就算王先生来了,你一样不能休息。」把软软的球重新塞到我的手掌心,我第一次抓住的时候,被她说像是神龙取珠,就是一个鸡爪黏在球上。
鸡爪就鸡爪怎样?鸡可是凶猛的动物,虽然我没看过牠长什么样子,不过是鼠类恐惧的生物之一没错……不过……有什么动物是鼠类不恐惧的?……我得好好想一想。
「有本事你骂回来啊!光是用瞪的有什么用?」
呜呜!
「好了,沈小姐,妳就别再欺负他了,妳看他都快哭给妳看了。」一双强壮温暖有力的手从背后穿过我的胳肢窝伸过来拥抱我,以我敏感的嗅觉马上就认出是我最喜欢的尔哲,嘴里忍不住发出快乐的呵呵声,把手中的球往薇薇姐身上一扔,自动自发地揽上那宽厚的肩膀。
「哭?我看是高兴到哭吧!沈先生,他都十七了,你别太宠他,再宠下去都变成了小赖皮鬼一只了。」
对于薇薇姐近乎抱怨的话,尔哲只是轻笑,大手摸摸我的头。「尔白是赖皮鬼吗?」
我当然是猛摇头,管他赖皮鬼是什么,反正一定不是好话。
尔白是我的新名字,是尔哲跟尔琛哥哥一起取的,因为尔哲说我现在就像一张纯白无垢的纸,希望永远都这么天真,尔琛哥哥却说我苍白的跟纸差不多,所以两个人决定都用这个字,我现在是他们最小的弟弟,虽然法院的判决书还没下来,不过他们都对我好好,就像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