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命运果然是早就已经注定好的事,每个人都以为圣诞树会砸到那一群正在打闹的人,我也这么觉得,身边的溙飏更是从桌子上跳下来跑过去想要挽救最后一点机会,结果树倒下来的速度并不快,所有人都适时地离开树倒下去的地方,我正松一口气时,突然感觉到手中的灯泡线一紧,锐利的塑料装饰边缘刺进我的手腕,脑袋还在一片空白,不晓得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被缠住的手腕就这么把我往外扯出去,将我拖在地板上滑行。
好痛!
我试图想要用另一只手去解开被缠死的电线,但是一点用都没有,旁边这时候也有人发现我奇怪的状况,惊叫地喊了起来。
「是电缆线,快!去把卷电缆线的机器关起来!」靠刚刚圣诞树比较近的几个学生终于发现原来刚刚圣诞树之所以倒下,而我被电线拖行的原因,似乎是有人不小心按到大型电缆线的开关,原本放线的机器,现在正以很快的速度在收线,要是不赶快去把它关起来的话,等一下我的手连同身体绝对会被卷进去。
「月亮!」
耳边听见溙飏的声音,张着惊慌的双眼往声音的方向找,希望可以瞧见他高大的身影可以安慰自己没关系,一定不会有事,但是被拖着完全起不了身的身体连续撞倒好几个桌子跟阶梯,痛得眼睛视线都模糊了,好想哭喔!
「乖!没事的。」
他的声音一下子在耳边响起,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大手帮我扯住手腕上方卷动的电线,接着很直接的拿起剪刀,立刻快速地把比较细的灯泡现给剪断,另一头粗大的电缆线没有我这个累赘更快地将线收回,那一边的同学也在最后一刻关掉机器。
「该死!到底是谁开了开关,还没有准备布置好,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不知道是谁先火大的吼了起来,我只是瞪着眼睛窝在溙飏的怀里头,没办法控制地颤抖,全身发冷无法忘记刚刚那种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生命的感觉。
「没事了,没事了,来,深吸一口气,没事了,让我看看你的手。」他的手竟然和我一样冰冷,握在我的手腕上,帮我把缠在上头已经被剪断的灯泡线小心移开,只是尖锐的塑料装饰全都深陷在肌肤里头,才一移开勒紧的电线,鲜红的血液也跟着动作不停地流出来。
「天啊!月亮你没事吧?好多血怎么办?」几个同学全都围上来,害我本来痛得要流出来的泪水很努力忍住,另一手紧紧抓住溙飏的衣角抿着双唇。
「他没事,我带他去医院看看,你们把这里处理一下,查清楚到底是谁开了电缆线的回卷器。」溙飏一口气就把我给抱了起来,让我可以待在他的怀里,听见他胸口比平常还要急促的心跳声,他的声音跟以前一样沉沉的,可是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他的怒火,整个会场瞬间安静,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把手压紧,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除了手腕还有其它的地方痛吗?」
我摇摇头,张着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慢了脚步,用单手将我牢牢抱在他的身上,彷佛就像抱一个小娃娃,另一只手伸了上来拍拍我的背,将我的头压在他的肩膀上。
「没事了,这里没有其它的人,你可以哭没关系,没有人会笑你。」
我咬咬下唇,侧着头可以瞧见他温柔望着我的双眼,刚刚的害怕跟恐惧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原本还可以忍得住的泪水,立刻委屈地滴在他的肩膀上。
刚刚真的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自己会跟什么恐怖片里的受害者一样,半边身子被硬卷进去回卷器里,半身的骨头都绞断。
要不是溙飏动作够快………
「呜……我好怕……好痛……」
「我知道,现在没事了,你看,你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等一下去看完医生就比较不那么痛了。」
他越用这种像是安慰小娃娃的方式安慰我,我就越忍不住泪水越想撒娇赖在他身上听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喃。
「会痛,很痛,你看都肿起来了。」
从小到大连我家额娘都没打过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到现在都很少出门,根本就没有真正去受过什么严重的伤,现在手腕一伸出来,不但包扎在上面的手帕都已经渗透满满的鲜血,还可以看见原本雪白的夫色变成很可怕的深紫发黑,肿得有两倍粗,丑毙了。
「很丑对不对?」
「不会,不丑,等一下让医生擦一下药,休息几天,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然后我那里有朋友送给我的药膏,一直没什么机会用,听说擦了就不会有疤痕留下来,小月亮永远都会是很漂亮的小月亮。」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真的很像幼儿园老师在跟小朋友说话的样子,可是我很喜欢,自己可以对着他做那种不经大脑的撒娇,而他也全盘接收的小小宠溺。
溙飏的机车就停在建筑系后面的小停车场,医院更是近得就在对面,虽然医院里的人很多,尤其是绝大部分都是来这儿看病不用花钱的老伯伯,但是我还是很快地见到了一脸不茍言笑的医生,谁让我这个算是挂急诊,挂急诊不用排队。
我头一次觉得不用排队不算是一件好事情。
「撞到哪里?」
溙飏刚讲完所有经过,医生就问了这么一句,然后我发现急诊室里的病患全部都看着我们这边……应该说是全部都看着溙飏依然抱着我让护士小姐检查伤口的样子,实在是我们的体格真的是跟大人抱小孩没什么两样,而我这个小孩乍看之下,还很可能会被误会成是个小老头。
………反正就是不会有人误会我们是情侣就是了……讨厌,哼……
「全身都有。」差点就顺口对医生哼了一声。
「那安排照X光,还有这个,最好是打一针破伤风针。」说完的同时,护士小姐已经将伤口整理好,拿着沾着碘酒的棉花就这么给我擦下去。
「啊!痛痛!好痛喔!」我很用力想抽回手,可是这个护士小姐绝对是神力女超人假扮的,竟然闻风不动就这么抓着我的手,一直在伤口上点点点。
可是真的好痛,比刚刚手被刺出伤口时还要痛,眼泪都不受控制冒出来了。
「不能轻一点吗?」溙飏摸摸我的头,完全没有笑容的看了护士一眼,虽然没有恶意,但是那表情还是让护士小姐楞了一下,有点结巴的解释她已经很轻了,是因为我的伤口已经伤到里面的真皮组织,稍微一点药水都会渗透,所以会很痛,但是为了让伤口免于感染,还是要上。
我敢打赌,她肯定是把溙飏当成了黑社会大哥。
呆!哪有这么帅又这么斯文的黑社会大哥,要是黑社会大哥都是像溙飏这个样子,我早去当小弟了。
医生最理智,他从头到尾都是那一脸表情,可是我猜绝对不是因为他个性酷,一定是快睡着了,我看他黑眼圈黑得跟吸毒犯一样,真可怜,早就听说急诊室的医生是最辛苦的。
果然,他的下一句话立刻证实我的猜测。
「最近月经有来吗?有没有可能怀孕?」
我跟溙飏两个人的脸都黑了,就连护士也是一脸傻脸的样子。
「医生,医生,这个病患是男孩子。」护士僵着脸,一副很想笑的样子,小声地在医生耳边提醒,然后看了还窝在溙飏身上的我一眼,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