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汪汪的眼睛,殷切地望着他,纵使知道自己没多余时间陪她去看院长,但一对上她央求的无辜眼神,如钢铁般的心,瞬间被融化。
点头,他答应了。
明知道院长还在加护病房内,去了也未必见得着,而且一趟路来回将近三、四个钟头,那就等于他必须「罢工」一整个下午,所有的行程恐怕得重新再排定,严重的话,会对公司造成某些损失……
纵使明知罢工之后的严重性,但他就是不忍心不答应她。
「真的?烈哥哥,我好爱、好爱你。」挽着他的手,甜美的笑容在她脸漾开,头一偏,她的小头颅蹭上他强壮的手臂。
她天真的话语和举动,在他心田投下一颗颗的震撼弹,炸得他心花朵朵开——
古铜色的肌肤莫名地熨烫,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喜欢她依偎在他身边的这种……有恋爱滋味的感觉。
恋爱?和她?
看一眼她天真的表情,他不敢再多想下去。
「烈哥哥,我肚子好饿,我要吃好多、好多的饭……」她突然停下脚步,像想起什么似地说:「对了,我可不可以多带一个便当去给院长奶奶吃?」
「这个……」想和她说她的院长奶奶暂时还无法吃她准备的便当,但一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他便自然地服从了她。「当然可以。」
「那好,我要装很多的豆腐,因为院长奶奶最喜欢吃豆腐。」偏头,她认真的问:「烈哥哥,你喜欢吃什么?」
望定她的笑颜人迷,他坏坏一笑,喃喃自语:
「可以的话,我也想吃豆腐。」
「原来你也喜欢吃豆腐啊!你也跟院长奶奶一样,牙齿都是假的吗?」她状似认真的望着他的白牙,一副颇想窥看它真假的好奇表情。
尴尬地一笑?无言,他立即转移了话题。
「快点,我们吃饭去。」
自然地拉起她的手,那细嫩的触感,让他不禁联想到一件事——他已经在吃她豆腐了?
第四章
吃过中餐后,拓拔烈开着他私藏爱车黑色的HUMMER H3,载着小可前往医院。
院长虽然已经醒过来,但意识仍模糊,为免小可吵到她,他心一横,骗她说院长还在睡觉,不可以去吵她。
她失望地提着沉甸甸的便当,跟他一起离开医院。
「烈哥哥,我……可不可以回去孤儿院看一看?」
她的请求,向来照准。
于是,半小时后,他的悍马车就将愿打愿挨的双人组,送到残垣败壁的孤儿院。
孤儿院的善后工作和重建事宜,皆由他们基金会处理,现阶段基金会还在评量要在原址重建,或是另觅适合之处再建,是以,现场仍旧维持火灾过后的情景,尚未变动。
「……这是小英的布娃娃,都已经烧掉一半了……还有这个是小威的弹珠盒,他以前常拿弹珠丢我……我要挖个洞把它藏起来,这样他就找不到弹珠丢人了……」
拓拔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寻宝」,她喃喃笃笃的话语,全都流进他耳膜内。
他知道在这间孤儿院,她算是个「外来客」,加上孤儿院经济拮据,多一个人吃饭,孤儿院就多惨一分,是以,不但小朋友排挤她,连老师都不欢迎她,时常授意小朋友找机会刁难她,希望她能自动离开……这是阿六之前和小朋友混了一个下午,得到的正确情报。
其实,就算没有这点情报,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被排挤,所以,他才会决定把她带回家,让她暂时住在他家,免得跟小朋友到新环境被排挤的更严重。
「……找到了,我找到了我的艺术品。」蹲着身在瓦砾堆里东翻西找的小可,突然间兴高采烈地叫出声。
拓拔烈上前一看,不过就是一个用黏土捏成的小青蛙,原来她是来找这个呀!
「这是你做的?」
蹲下身,他盯着她捧在手心里的宝——一个脏掉的黏土青蛙。
她用力点着头,说:「院长奶奶说,我做的这个艺术品,是所有小朋友里做的最漂亮的,是第一名。」
「你……很棒!」
他向来不善于称赞别人,尤其要他称赞一个实在是做得不怎么样的青蛙。不过,既然是出自她手,就算要他用一百万标下,他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这个是小音的音乐盒,那是她到天堂去的妈妈留给她的唯一礼物,我要帮她收起来,等见到她,再拿给她。」她边说,边翻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还有这个……这个小猪存钱筒是小丽的,她说她想要存好多、好多的钱,以后要买一件很漂亮的芭蕾舞衣……可惜她连一块钱都没有。」
说着,她把空空如也的小猪存钱筒放到脚边,和音乐盒还有其他她发现的东西「集合」在一起,看来是打算全带回去。
「小可,你的爸妈呢?」她脚边那个音乐盒代表的意义,令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他猜,她的爸妈可能没办法照顾她,才会把她托给院长。不知道她的家人知不知道孤儿院失火一事,有没有急着想找她。
「我的爸妈……」停下手边忙碌的翻找动作,小可静下来仟细思考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爸爸……还有妈妈……他们在哪里……」
小可喃喃自语,突然问,脑内像有什么东西要爆炸开来似的,她两手紧压着头,哀叫着:
「我的头好痛……好痛……大姊……大姊救我……」
「小可、小可,你怎么了?」
「我的头……要爆炸了……」
「小可……」
他焦急地抱起她离开现场,回到车内去,拿矿泉水沾湿毛巾,帮她擦擦脸和擦拭额上冒出的冷汗——
坐在车内的小可,头痛的感觉渐渐消退,灌了一大口的水之后,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小可,你怎么样了?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听到要上医院,她紧张地拉住他的手。
「我不要去医院打针,那很痛的。」
坐起身,她硬撑起活力十足的小可。
「我好了,头一点都不痛了。」
「真的?」他不放心地盯着她直看。
咧嘴一笑,她用力拉弯唇线。「揉一揉就不痛了。一定是小威常拿石头丢我,我的头才会痛。」
「你常常头痛?」
该不会真的被石头丢到脑震荡了吧?
小可摇摇头。「没有,我忘了。」
以为她是怕上医院打针才这么说的,莞尔之余,他想起方才她头痛欲裂时,似乎听到她喊「大姊救我」。
「你有姊姊?」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
「可是你刚刚有喊……」见她一脸茫然望着他,担心她又头痛,他止住追问。「可能是我听错了。」
天色渐暗,四周没有路灯显得更暗。
「小可,我们该回去了。」
「我还没把那些东西拿过来——」说着,她忙不迭地跳下车,头晕一下,她勉强站直身。「烈哥哥,你等我一下。」
小可走了两步,一阵晕眩,险些跌倒,还好他及时扶住她。
「你坐好,我来。」
他扶她回车内坐下,自己踅回瓦砾堆去捡她方才集中的一些东西。天色又暗了几分,他把那些东西全捧在手上,要走回车子那瑞之际,脚底被铁丝之类的东西勾到,用力想拔开脚,整个人却往前跌,下颚撞到地面上的瓦砾,当场破皮流血,起身,不理会下颚的痛,他把她要的东西全搬上车。
「烈哥哥,你的下巴流血了。」当他走近,见他下颚正流着血,她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