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呼吸一窒,怒火直窜烧至他的脑门,他大拳一挥,击中苏齐的脸颊。
苏齐没想到苏灿居然会动手,毫无防备的他就这么的跌入池塘里。
“你不可以……”苏灿跟着进池塘,拳头猛袭向苏齐,再也不将他当兄长看。“你不可以……我不准……”
苏齐开始回击,两人在池塘里扭成一团。
周围的家丁丫头们不断地惊叫,从没见过两位少爷打架,急忙去禀告老爷夫人。
吴虑一踏入苏府的后院,见到的就是这幅混乱的景象。
“发生啥事了?”她拦阻一位奔跑而过的丫头问道。
“两位少爷打起来啦!”
苏灿跟苏齐?怎么可能?
她急忙往挤满人群的池塘边奔去,正好看见苏家老爷夫人也来到了池边。
“下去把他们兄弟俩拉开。”苏老爷喝道。
“你不可以……我不准……”苏灿已失去理智,他挣扎着还想扑向苏齐。
众人一直以为苏二少爷是最温文儒雅的人,从不曾见过他有这么狂暴的一面。
“到底是为了啥事?”苏老爷怒绷着脸。“两兄弟打架!这成何体统?”
苏齐被打得鼻青脸肿,而苏灿则唇角带血,虽如此,两人皆静默无语。
“到底是为了啥事?”苏老爷喝问。
苏齐根本没法子开口,他往旁吐出一口血水。啐,他心里狂骂。没想到这小子发狂起来这么猛,他只不过是想逼阿灿去求功名以光宗耀祖,竟被打得如此狼狈。
苏灿冷睨抓紧他的家丁,直到他们害怕地松手,他上前一跪。“爹,儿子从不曾求您任何事,今有一事相求。”
“你说。”苏老爷从没见过他这个儿子有如此激烈的一面,看来他所求之事必定极为重要。
“求爹爹别上吴家提亲,大哥不可以娶阿虑。”
众人哗然,原来两兄弟阋墙,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站在假石后的吴虑一呆。这事竟与她有关?
“你们竟为了一个女人打架?”苏老爷气得怒声质问。“好,很好,我让你读书,你是读哪儿去了!大白日的,为了一个女人跟兄长打架打到池子里。这几年我对你不长进已经够失望了,这会儿算是死了心了!要你这儿子有何用?成日无所事事,居然跟自己的兄长争起女人?你马上给我滚!滚出这个家,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站在苏老爷身旁的二夫人,苏灿之母,闻言昏厥在地。
苏齐欲上前相扶,却被苏老爷喝止了。
“你马上给我滚,听见没有?”苏老爷大吼。
苏灿神情恍若石刻般的僵硬,他固执地紧抿着唇,虽不发一语,但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他怎么会生出如此固执的儿子?苏老爷有些后悔自己把话说绝了,万一儿子真的走了,他可舍不得真不要这个才华洋溢的儿子,因此又补丁一句:“没考中状元,我不准你再踏入苏家。”意思是考中了,阿灿,你还是要回家吧!苏老爷默默在心中补述。
“我不会上京应考的。”苏灿淡然回道。
“你说什么?”苏老爷语带警告。
“我会离开这个家。”苏灿神情坚决。
“难道你希望吴家姑娘嫁给阿齐?”苏老爷威胁。
苏灿心一震,无法背叛自己的感情。
“你不上京考试,情愿在外头流浪,难道要那吴家姑娘等你到年华老去?”
苏灿心又一震。想起自己到了西北边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万一战死在沙场,他能叫阿虑等他么?他根本不能给她任何承诺。
苏老爷缓下语气。“你既然爱着吴姑娘,就应该担起照顾她的责任,让她日子过得安稳,让她在人前受人敬重,让她不必成日想着怎么过活。听爹的话,上京应考吧。”
“我……”一边是他所爱之人,但另一边却是他好不容易盼得一展抱负的机会,教他要如何抉择,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人?
“不,”一双藕臂从后头抱住湿淋淋的苏灿,制止他说出终将悔恨一生的话。“让大鹏展翅高飞吧!我谁也不嫁,等你回来娶我。”吴虑以坚定的语气向在场所有人说出她的誓言。
“你真是傻子,”苏灿握住她的柔荑,转身面对她,苦笑道:“要是我没回来,那岂不是误你一世?”
吴虑眸中泛着泪光,却笑得灿烂。“你不负我,又怎会不回来?我性子不耐等,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得快去快回,别忘了我在这里等着你。”
她那含情的凝睇、强笑的容颜、孤绝美丽的神态,看得苏灿情潮激涌,心魂欲碎。若他这一去结果是死在边关呢?以她的性子,一定仍会苦等下去,教他怎么忍心?
“答应我,三年之内我若没回来就放弃。”
她摇头。
他放开她,残酷地说:“我其实没那么在意你。”
“你是爱我的。”
她如此肯定,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不知为什么,她说出这句话,却让他只感觉揪心的痛楚。
过去的日子,两人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融洽与喜乐,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重现,增添了更多的下舍……
整个苏府的人,圈围着他们俩,看着他们一向喜爱的二少爷落得如此,也没来由的一阵感伤。
苏灿收拾心情,神情一敛。
他包裹住吴虑的双手,将它们移至唇边深情地亲吻,他从没想过两人会是在这种难堪的场面话别,未来没有她的日子,光用想的就让他觉得心恍若被撕裂了;而没有他的陪伴,她日子可熬得过?
像是要两人深记彼此的爱,他不再伪装,满腔的爱意全显现在脸上。那深情令吴虑心痛欲绝,也让在场所有人动容。
怕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感,苏灿放开吴虑,眼眸低敛,不再望她。他转身走向双亲,双膝一跪。
“爹爹、大娘,孩儿不孝,就此拜别。”见仍昏迷的母亲,他叹了口气。“请转告娘亲,别为灿儿担心。”
然后他起身,没有回头,连行囊也没收拾,两袖清风地走出苏府大门。
苏老爷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偏说出的话又收不回来。他倔着脾气不回应,以往都有阿灿的娘会出面缓颊,偏她又晕过去了;而阿齐的娘,对阿灿一向漠不关心……唉唉!眼见阿灿已离开,再无转圜的余地,他重重一哼,独自回房生闷气去了。
下人们渐渐散去,苏齐走向形影单只的吴虑。
“吴姑娘,你不用担心,至少阿灿终于向前跨步了!我会派人暗中护着他,绝不教他受点伤。”
吴虑幽幽一笑。“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么?你果然将他逼走了!当初我怎会迷了心窍,也跟着你一起压迫他?我真后悔。”
“诚如你所言,阿灿是鹏鸟,终有一天是要展翅的。”
吴虑无心再续话。“我走了。”
她沿着池塘走着,看着悠游的白鹅。这些白鹅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起了变化,想不到多年以后,竟也参与了他与她之间的离别……
几日后,苏齐神情凝重地拜访吴家。
吴虑相迎,急切地探问:“大少爷,可有阿灿的消息?”
苏齐的担忧全写在脸上。“我派去的人,见阿灿走进府衙内,他们在外边守了几日,但阿灿始终没再出现。忍不住上前向衙役相询,但得到的答案竟是阿灿从没到府衙。”
吴虑一脸惊愕地问:“怎么会这样?他们可跟对人?”
“他们保证,千真万确见到阿灿进了府衙。”
吴虑决定不再依靠苏齐的人脉来探消息了,她动用自家的关系,透过一切可能的管道寻找,但苏灿仿佛凭空消失般,从此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