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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蓝辉芒收敛在瞳心深处,不张扬、不流乱,此时此刻,他的眼斯文冷肃,涵义深邃。

  盆中火陡地窜燃,火舌拼命缠卷,洞室中松香更浓。

  在荧荧火光中,天枭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女子那张痛苦又傲气十足的脸,看着那朵骄傲的笑花,看着那双骄傲的眸子,她眉宇间不认输的神气让他左胸微绷、思魂微乱。

  他脸色一沉,神情古怪,隐隐察觉,她浮泛傲气的玄瞳,竟也有迷人心魂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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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绪笃定,不仓皇惊乱,白霜月已然明了,她原来有足够的力量与那魔头相抗衡。

  她不惧死、不怕肉体的折磨,即使他故意用一些下流手段欺凌、羞辱,甚至强取她清白,只要神智不为他所夺,便无所恐惧。

  被囚在雪峰上约莫已过半月。

  那一夜她自戕过后,在大腿上留下一个甚深的刺伤,神智清醒凛厉,以为还得对付另一波劲力更强、更汹涌难逆的迷魂大法。那双琉璃眼的主人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他定要再三尝试,屈服她的心魂,软化她的坚持,进而操纵她的意志。

  然而,他竟未如她所想。这一点倒教她百思不得其解。



  短剑尚刺在腿肉中,她但凭一股傲气撑持着,只见他俊容阴晦难测,而目辉多变,尽是分辨不出的东西,在她脸上深沉流转。

  她猜测不出他的心绪,模糊感受到他像是发怒了。

  她不懂他因何不悦,就如同她不懂为何他没再试图迷乱她,却是挥袖连点她右腿几处大穴,止住鲜血溢流,跟着制伏了她的抵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拔掉那柄利刃。

  剑尖倏地拔出的一刹那,她小脸痛得惨白、血色尽褪,黑幽幽的眼直瞪住他下放。他同样凝注着她,抿唇不语,也不在乎她咬牙切齿的发怒神情,只是似乎变得更阴沉寡言了。

  封穴、止血、拔剑、裹伤,他动作一气呵成,尽管她百般不愿,心存质疑,但在他专横蛮行之下,根本不容异议。

  石洞外,昼与夜的变化,日轮与月辉的交替,仿佛与她无干了,时光的流逝变得十分模糊。

  每日,有位大娘会按时候送吃食和饮水过来。白霜月后来才察觉到,洞中石壁上有道暗门,来人在外扳动机括,暗门便能开启,大娘每每从那道暗门送饭菜进来一趟,她便用短剑悄悄在床柱上划一小横,让她能粗略算出究竟在洞中过了多少时辰。

  大娘身形略微矮胖,年岁在五十上下,黧黑的圆脸常是面无表情,双眼垂敛,不管白霜月如何试探询问,她像是听不见,亦从未开口说过一句。

  或者,大娘当真既聋又哑,也可能是无意间中了天枭的迷魂,教那双诡眼一扫,便永世听命于他,当他最最忠诚的奴仆。既是最忠心的奴仆,主子要她不听不语,她自然彻底遵从。

  从大娘口中打探不出个所以然来,白霜月倒未感到沮丧,至少晓得一件事,要下这万丈雪峰,在那扇暗门之后或许还有另外的出路。

  那夜一时情急,她为求自保而刺伤自己,腿上带伤迫使她不得不按捺性子、安静休养,一方面则暗中观察。

  这些日子,她沐浴净洗等等生活中的大小琐事,以及所需的衣裤靴袜等物品,全由大娘帮忙照料,好几回她红着脸要求自个儿动手净身,大娘却不听不闻,仍对着她“上下其手”。倒是如厕时,大娘会“好心”地留她独自一个,没守在旁“虎视眈眈”。

  此时分,洞室里飘浮着淡淡水气,白霜月刚用大娘为她备妥的热水洗净身子,石地上犹留着小小几洼溅洒出来的水印子。

  套上干净的衣物,她坐在火盆边烘暖湿润的发丝,见大娘已迳自取来药箱,在她身旁敛裙蹲下,她不禁道:“大娘,别忙了,我自己来吧。”

  结果,她的右足仍教人家一把扯住,未扎进软靴里的宽松裤管一下子便被卷至大腿上。她心里苦笑,没再多作推拒,也就由着大娘帮她清理伤处。

  “我腿上的口子好了七八分,开始结痂了,走动时仍会扯痛肌理,不过已不会痛得冷汗直流了。大娘,这半个月来,很谢谢您的照看。”虽知对方不会回应,白霜月仍诚挚地说道。

  大娘果然不为所动,如往常一样,低眉垂眼,熟练且专注地处理那道伤。

  白霜月瞧着她的神态,又瞅着她忙碌的双手,温言又道:“大娘,您帮我敷上的金创药很见成效啊,气味跟寻常的金创药很下一样,带着点儿花草香,若我没辨识错,理应是加了能舒筋活血的金盏和玉蒲吧?”惯于霜凝的脸容难得地露笑,地轻叹了声:“即便我说中了,您也不会替我解答讶。”

  “你的确说中了。”语音幽沉,为她解答。

  白霜月神思陡凛,一惊,螓首倏地循声转向斜后方。不知几时,那道半敞的暗门边竟多出一抹修长高大的男子身影,来得这般无声无息。

  “你……”她定定望着男人,像是一时间不晓得该作何反应。

  天枭薄唇淡扬,勾勒出一抹近乎戏谑的神态,静静朝她走来。

  他甫靠近,大娘已裹好她腿上的伤口,正欲拉下她的裤管,他却淡淡道:“不必忙了,出去吧。”

  “大娘——”别走啊!白霜月硬是忍住,没软弱地喊出那个请求。不怕的……她一再地告诉自己。她无须惧怕他。

  过了会儿,洞室中仅余一对男女。

  大娘好听话,利落收妥一切便离去了。

  白霜月戒心甚重地端持着,依旧是敌不动,她亦不动,欲以逸待劳,静待他如何出招。

  她挥剑自伤的头几天,他连续四、五晚来至她床榻边。

  常是在半夜时分,她昏昏沉沉由睡梦中掀开眼来,就见他静谧谧地坐在那儿,眼神深沉怪异,盯着她兀自沉吟,教她总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弄不懂他是故意要惊吓她、不教她好眠,抑或暗思着该从何下手迷走她的心魂?

  然而,接下来养伤的时日,他没再现身,她心中不禁起疑,猜想他说不准下雪峰,又去部署什么害人勾当了。

  他如今对“白家寨”兴味浓厚,对寨中的人事物掌握得如此精准,这一点好教她忧心,又苦恼着不知该怎么通风报信。

  “能说能笑的,看来不仅腿伤愈合甚快,心情也大好了?”湛着银蓝的双目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瞧不出其中底蕴。

  “阁下一现身,再何等太好的心情也得不好。”白霜月忍不住反唇相稽,眸光、秀鼻和两柳飞眉儿原都透着倔气,忽而察觉到他凝望的所在,心一促,脸皮陡地晕热,忙将卷得高高的裤管放下。

  可恶!

  不由得着恼了,她的软靴搁在床榻底下,即便掩住腿部春光,被火烘得暖呼呼的秀足仍无遮掩,而他也完全不是君子地尽情打量,嘴角微翘。 

  咬咬牙,强忍满怀羞恼,她正欲起身走回榻边,他欣长身影蓦然欺近。

  “你!干什么?啊!”他一袖滑过她后腰,白霜月瞠眸惊嚷,总归她怎么也学不乖驯,突遭“袭击”,她反应迅捷地立即出手回击,双掌尚施展不到第二招,男人另一袖已探向她膝后,将她拦腰抱起。

  她扬睫,极近对上他的琉璃眼,后脑勺陡泛热麻,忆及前两次差些着了他的道,心魂凛然,忙凝神以待,没敢再自乱阵脚,教他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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