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帘和落地窗,瞧见倒挂在枝芽上的靖泉。
靖泉弄错了,她以为这是黎言中的房间,猜想落地窗可能没有上锁,她可以顺利进入。凭着碰运气的想法,她爬上靠近这房间的大树,然后瞧见房间内似乎
有人影晃动,于是她摘下发夹朝落地窗扔掷过去。发夹打中了玻璃,发出清脆声响,她却因为用力过猛而倒栽了下去。幸好她反应快,否则恐怕早摔了个四脚
朝天。
黎言漩提心吊胆的瞪着她,而黎言中不理会她的拒绝,两手撑住阳台栏杆,空中一个翻转,漂亮落在一楼地面。
靖泉虽忙于自救,倒也没漏掉这一幕。她从不知道他也会体操,相较之下,她倒像是动作不够纯熟的新手,糗呆了。
“你乖乖在上头别动,我上去接你下来。”黎言中在树下急得大吼。
“不用!我既然上得来,就下得去。”靖泉费力翻转身体,好不容易一反原先的拙姿势,平安趴在枝芽上。
黎言中不理会她,一迳的往树上爬,他担心她经过刚才的折腾,早已没有力气了。
“你没事爬到树上做什么?”黎言中边爬树,边怒问。
她这个举动不知吓死他多少个细胞!
“谁说我没事?黎言中,我告诉你,我生气了!”她朝站在树干支点上,向她伸出援手的黎言中不甘示弱的回吼。
由于怕纤细的枝芽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而断裂,所以黎言中仅敢朝她伸出手,不敢贸然爬上枝芽。
寒风中,承载着靖泉的枝芽看来特别脆弱,它已因靖泉的重量而无力的下垂,恐怕随时会应声断裂。
“有什么话我们下去再说!”他设法移近两人的距离,却仍够不着靖泉。
“你刚才可没这么慈祥。”靖泉不领情的回他一个冷笑。“你别以为我好欺负,连个理由都没说就把我赶出去!你当我是谁,没思想、没主见的娃娃?”她
咬牙切齿,恨恨的说:“不论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或者不想和我继续来往,你直说无妨,我自认不是个缠人的女孩,只要你说了,我立刻走人,但我无法忍
受你的无理对待。”她不想让他瞧见即将滑落的泪水,别开了头。
这一转头,恰好和黎言漩的视线对上,只见她双手托腮,绕富兴味的注视着她。
黎言漩眯着眼,以嘴型无声的说:“骂他!骂死他。”谁教他竟敢朝她丢杯子。。
靖泉愕然。她早就觉得黎言中的妹妹个性怪怪的,现在看来,她好像十分高兴看到黎言中陷入困境。
“为什么?”?她同样无声回问。
“因为他欠骂!”黎言漩唇边浮起一朵微笑。
黎言中所站的方位瞧不见她俩的动作,否则若被他瞧见黎言漩竟在一旁煽风点火,那么等靖泉平安下树,她就难逃他的严厉惩罚了。
黎言中急得要命,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尽速将靖泉带离已摇摇欲裂的枝芽,而不是在这向她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乖泉泉,”他近乎哀求的语气。“等你下去后,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不要理他!”黎言漩无声的说。
靖泉也不想理他。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没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你现在说,我就在这儿听。”
“好,我说,但请你爬过来点好吗?我不确信这树枝能撑到我说完话。”
靖泉这才稍稍向树干挪移一些距离。
“关于刚才的事,我很抱歉,那是因为……”他权衡着该怎么说才恰当,尤其旁边还有黎言漩这个听众。她并不饶舌,也不多话,只是会把今天所听闻的事
当作是日后取笑他、威胁他的绝佳利器。
“因为什么?”他一直没下文,令靖泉有点不安。
“因为……”他还是说不出口。
“到底是因为什么?”要不是因为人正悬在半空中,她一定会直跺脚。
黎言中头一抬,严厉的目光扫向黎言漩。“黎言漩,你进屋去!”
叫她进屋?错过这场好戏,那将是她人生的一大遗憾,她才不会苯苯的听他的话。
“余靖泉,我告诉你他为什么站在那儿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成功的转移靖泉的目光,提升了黎言中的火气。“因为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难听的话不
敢说出口,怕损及自尊,又怕……”
“黎言漩!”黎言中火大的吼叫。“泉泉,你别理她。”
一听黎言中跟余靖泉说话时,一改原先的粗声粗气,而是十足温柔的嗓音,黎言漩心里不痛快了。
“我告诉你,其实他很……”
“你给我进屋去!”
“统统给我闭嘴!”最后还是靖泉的怒吼使他们闭上了嘴。“黎言中,你到底想说什么,快点说,别在那吞吞吐吐的。”
黎言中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就当黎言漩是看不见的空气好了。
“因为……”
“因为他爱你!”黎言漩笑嘻嘻的抢白。
靖泉闻言,心情复杂不已。先前的怒气犹在,黎言漩的话却让她升起一股莫名的喜悦,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定定的望着黎言中。
有机会他一定要让黎言漩好看!黎言中恶狠狠的看着黎言漩,暗暗发誓。
“没错,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对你老是喊我全名的疏离感感到不悦;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对你绝少主动找我、跟我联络感到不满足;因为我爱你,所以当你
冷着脸告诉我,你未曾对我放下感情时,怯懦代替了自信;更因为我对你有愧疚,所以我害怕面对你的答案,退一步以朋友相称,因而一直畏缩不前。”
“你从未对我说过这些!”靖泉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因他的话而散发出光彩。“我喊你全名是因为我习惯;不找你、不和你联络是因为我知道你忙,所以不敢
贸然打扰你,怕耽误你的工作;我告诉你未曾放下感情,是因为……”她顿了顿。这片刻的停顿,不知又杀死黎言中多少个细胞。“因为我早对你投入全部感
情,但你对我伤害太大。在这种情况下,为保有最后的一丝自尊,所以我说了谎。”泪水在眼睫闪动,靖泉激动得掩住嘴。
“我早告诉过你,他是个胆小鬼。”黎言漩又在一旁插话了。“你不是曾寄过一封信给他吗?结果他在看完信的第二天,不顾我爸爸的反对,立刻搭机回台
湾,说什么要去寻找他今生唯一的新娘,嗯!”黎言漩做出呕吐状。“结果新娘没找着,倒是带了一个空脑袋瓜回家。好不容易脑袋里的东西回来了,又打算
把他的新娘赶走,真是神经病!”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黎言中冷言道。
“你真的是为我而回来?”靖泉双眼闪闪发光。
“我是为你回来。”黎言中斩钉截铁道:“你寄来的信让我重燃希望,谁知道祸不单行,先是发生车祸,接着项青煦跑进来搅局,你的态度更让我怀疑其实
是我会错意,自作多情。我不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所以我今天特地约了你,就是想开诚布公的和你谈一谈,谁知道突然冒出一个讨厌鬼。”说着:他瞪了黎言
漩一眼。“后来你又告诉我若有中意的对象就结婚,所以我怒意爆发了,气得分不清是非,才会把你赶出去。”
靖泉的思绪飘回昨天,飘到她偶然看到的那张纸条,这才明了,他上头所写的是指她。
“对不起,我当时说那句话其实有试探的意味,所以才会……”她红着脸,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