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轻轻走了过来,我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竟是奇香落喉;我翻身又想睡去,却惊觉那人掌间乃是宁的气息,连忙睁眼,果然见他看著我,眉眼笑意盈盈,「这回可肯醒来了,呵。」
「你怎麽会在这里?」我过於惊慌,竟直将『你』字喊了出来。
宁回身放下茶盏,不徐不急笑道,「这原本就是我的寝宫,我不在这里,那要到何处?」
我定下神来环顾一周,心中明白过来,默默起身整衣。「陛下恕罪,萱珞并非有意闯宫,这就离去。」
我略一施礼便向外走去,宁竟未出语阻拦。眼看就要转出内室,腹中突然一热一缩,浑身窜起一阵酥麻,险些让我跌倒。「我说药效怎麽还不发作,到底来了。」我回过头,却看见追出来的宁笑得诡异,心中不禁一寒,「你给我下了毒?」
宁的笑容应声僵住,好半天才缓了一口气,眼中有难掩的神伤,「你居然会这样怀疑我?原来在你心中,我是如此不堪。」他勉强笑笑,过来扶住我往里走,「什麽都好,只希望过了今夜,你会信我。」
我听得一头雾水,却只觉得内室飘到鼻尖的香味十分舒服,身上也开始有了几分精神,心中责怪起自己的口不择言,「你不清不楚的说些什麽,若是我错怪你,直说就是,哪里来的这些罗嗦。」皱眉说完,我觉得体内的热度开始游走四处,心间有种莫名难耐。
他被我轻轻推开也不生气,反而揽住我的腰贴了上来,「你可喜欢这香味?」
「不错啊,你为什麽这麽问?」被他紧贴著的部分寸寸灼热起来,却有说不出来的舒服,扭过头来,我奇怪看他,「你故意安排人灌醉我,想要玩什麽花样?」
宁的嘴角拢成了好看的弧度,双手把我抱得更紧,「还有那杯茶,可也是世间极品。」
这是干什麽?平日就算大胆,宁也不敢作出如此举动,我愈发觉得古怪,「你是不是也喝醉啦?」
宁将额头顺势埋在我的肩上吃吃笑了起来,「这香是我自鬼界重金购得的『蕙檀』,这茶是我自魔界得来的『蜜萝』,两样都是好东西哦。」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一身冷汗:这两样东西虽然我都曾闻名不见面,却也知道它们都是两界皇室专用的催情圣品。以我的体质,一样恐怕还可抵抗;不过宁今夜用心作了如此安排,恐怕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我惊得一把推开宁,指著他颤声说道,「你,你这是干什麽啊!」原本他不提也罢,现在我只觉得下腹腾起阵阵火热,口舌喉间也开始发干,「你、你不要乱来,我、我先走了。」我一面说著,一面伺机夺路而逃;堪堪向外溜出几步,四肢一阵叫嚣痉挛,我只能停下喘气。
「你都这个样子了,要去哪里?」宁轻轻压在我身上,手指却在我的胸口不规矩地划动著,「不抱我,你今夜一定会很惨哦……」
宁说得不错,此刻两种春药在我身上已然发作起来,强烈得让我几乎就要按捺不住翻身将宁压到身下的冲动。我拼命克制著自己,直到头脑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眩晕疼痛。
「宁,你不该给我下药。」不去看他波光潋滟的双眼,我压抑著愈来愈急促、愈来愈火热的呼吸,「我们的关系,只是朋友。」
「不要再跟我说这个。」宁红著脸咬了咬嘴唇,看得我怦怦心跳,「什麽事情都等过了今夜。」
深吸一口气,我盯著宁的眼睛,字字清晰,「日升宁,是你自作自受。」克制不再需要,我扬手拂开宁的衣袍,俯身一口咬在他的肩头,满意地听到耳边咛叮……
***
那夜之後的翻云覆雨,是我始料不及的激狂。
不敢承认那是因为在我身下的是宁,我把一切责任推卸到了他给我下的药中。
天明之前,甩下一床的狼藉和尚在沉睡中的宁,我慌慌张张逃回了华月。
***
魔界 华月皇宫
「战主,您回来了三天,怎麽好象魂儿还是留在了日升……」扶风端著午膳推门进来,皱著眉头问道,「那夜您回来时,我就觉得不妥,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慢慢抬看他,半天叹出一口气,又低下头去发呆。
「这是怎麽啦?战主,您别吓唬我。」扶风并非第一次见我失神落魄,唯独这次反应最大。
我瘪了瘪嘴,「扶风,我不小心吃了他;不对,是我不下心被他设计吃了;还是不对,是我不小心被他设计吃了他……」努力想要说得清楚,却连自己糊涂了。
「你真的做了?」扶风一声大叫,几乎把我从榻上震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扶风你相信我。」抱著头缩在一边,我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对扶风和盘托出,他不过撇了撇嘴,「你都说了,是他下药在先,关你什麽事情?再说他欺负你也不是一两次,一夜而已,还是便宜他了呢!」
「扶风,你知道没有这麽简单的。」我越想越头痛,懊恼得惨叫起来,「宁一定不会放过我,扶风你帮我想想办法。要是他来找我,我就死定了。」
「呵,你说对了,魔帝陛下刚刚派人来宣你,说是天帝宁今晨到访,指名要见你呢。」扶风满脸要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我已是连开口抗议的力气都没有了。
任由他指挥著宫娥将我上下打点得雍容华贵,我几乎是一步一挪地不情不愿蹭到了大殿,宁果然端坐在场。
「王弟来了,天帝陛下刚刚才提到你。」飞华神色自然,看样子宁没说过什麽。
「萱珞见过天帝陛下。」我草草施礼,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宁笑著看向飞华,「多亏魔帝陛下派遣使者来日升慰问我,又得亲王殿下亲自照顾,我的身体才能复原,自然要尽早来表谢意。」说完还不忘朝我点了点头,笑得谦和有礼。
「看样子天帝陛下与王弟交情非浅,这几日我便命王弟作陪,您在华月无比尽兴。」皇兄皇兄,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就把你的王弟卖掉了啊?
当我无比悲哀地认清现实,已经到了和宁独处的私人时间。果不其然,天帝陛下的耐性,绝对没有外界传说的那麽好,「羽儿,为什麽我都做到那个地步了,你还要不辞而别?」
冷静冷静,华月羽,你是堂堂战魂、华月的萱珞亲王、魔界的督帅,你一定不要在气势上输给他;於情於理,你没有理由认错。「天帝陛下,如果您要追究那夜的责任,我无话可说;但究竟是谁过分在先,我想不会有人比您更加清楚。」我努力让自己直视著他。
宁被我刺得沉默半晌,低低问道,「羽儿,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看著他泫然欲泣的表情,我的心中抽痛一阵胜过一阵。
不,不要这样看我。当初要你爱我的是我,要你信我的也是我。哄骗、隐瞒、拖延、乞求,我做了所有能做的,却依旧失去了你。我们的感情,在血祭那夜明明就已彻底了结,你为什麽还要花费这麽多的心思,甚至不惜赔上自己?
宁试图将我搂进怀里,「羽儿,我知道你很害怕寂寞,最怕没人真心爱你。求你念在我愿意陪你共赴死地,念在我的那句『我来爱你』,最後给我一次机会……」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抬手蒙住双眼,出声打断了他,「不要再说了,宁,不是你做得不够好,真的够了。你是天帝,是一国之君,你应该有成千上万的後宫佳丽,而不是一个异国的王子相伴终身。原谅我的自私,是我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不是你的错,你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