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舒迪是嘴巴乖巧讨人喜欢的好孩子,三言两语总算骗得上面点头,允许他给沈亮送晚饭进去。
为了表达对沈亮的感激和景仰,好几天前我就拍着胸脯说,关禁闭期间他的晚餐由我全权打理。
谁想到才第一天,我就把这个事情抛到九霄云外,最后还是被南昕给提醒的。
沈亮我对不起你……
***
走进沈亮的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围着围裙满手面粉的舒迪。
这样是很贤慧没错……可是围裙为什么还是粉红色的?虽然说配在甜美可爱的舒迪身上也还算好看,但我还是对沈亮的这种恶嗜好不敢恭维。
“南昕,席靳……你们都来了啊?我正在给沈亮做水晶蟹肉饺,一会给他送过去。”
我和南昕对看一眼,心里都很不平衡。
为什么关禁闭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舒迪,要帮忙吗?”我一边卷袖子一边感叹沈亮命真好。
“这里没什么了,要不你陪我去我的房间拿一套杯子好不好?”他朝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沈亮很挑剔这种东西的……”
我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南昕干脆就直接重重地叹了出来。
他很挑剔你就这么惯着他吗?做吃的就不错了,居然连喝东西的杯子也要全套的?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我怒!
一路怨念地跟在舒迪身后,穿过了几条走廊到了他的房间。
“你们等一下,我去拿!”他指着沙发朝我们点了点头,开始弯腰在柜子里翻找。
南昕开始拿起他们的合照仔细研究,企图找出点可供夸张的八卦,我百无聊赖地伸了个大大懒腰。
“嗯?”手臂垂下去的时候碰到了某个毛茸茸的生物,好像还伸出舌头舔了我一口。
我有点好奇地把那团东西从沙发底下给拎了出来。
眼睛圆溜溜的一只狗,龇牙咧嘴的表情还挺熟悉。
“舒迪……你也喜欢养狗啊?”不知道为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会莫名“咯噔”了一下。
“才不是……我对皮毛很过敏的……可是沈亮说是朋友放在他那里养着,而他常常忘记给这只狗吃饭,所以就放到了我这里!不过看这个样子,沈亮和他的朋友应该早就不记得这事了吧……pin这可怜的小东西……”
“pin?你说这只狗……叫pin?”那一瞬像是被雷击中,我一把把舒迪狠狠拽紧。
南昕先是很奇怪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地,眼睛里也有了恐惧的神色。
“是、是啊……叫pin,沈亮给我的时候是这么和我说的……席靳,你怎么了?”我松开拽紧他衣领的手,把那只狗的前爪扯了过来。
“汪汪”的抗议声叫得很大,我觉得我的心脏已经快要爆炸了。
没错……是pin……前爪的地方,那几道在生化禁地玻璃划伤的细小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可是留下的疤痕还隐约可见。
可是……可是这不对……为什么它还这么新鲜地活着?何也不是通过它才被感染了的吗?它应该……它应该和我们用来实验的小狗一样,早已经皮肤全黑的死掉才对啊� �
一时间,各种片段开始在我的脑子里光速般地重播。
承认了误闯生化禁地的何也……两份完全不一样的细菌实验报告……莫名烧毁的生化实验室……
对了!对了!我的心里渐渐一片明晰,可是,巨大的恐惧却让我甚至没有继续站立的力气。
“南昕!是阮裴……一定是阮裴!”我知道我现在带着哭腔的声音听上去一定很可笑,可是,我宁愿南昕嗤笑一声然后摇着头把我否定。
可是他只是震惊又绝望地看着我,只一眨眼,眼泪就已经快速地流下来了。
第十四章
“为什么……”
“席靳你既然都想到了,又何必……再来问我呢?”光线冷暗的实验室,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进来的。
阮裴静静地坐在宽大的实验桌前,细细抚弄着手里一只黑色盒子,对我的来临像是毫不惊异。
开口说话的前一秒,我还在拼命说服自己,所有的残酷都只是美好结局来临前的一个噩梦,但南昕极力支撑着我依旧簌簌抖着的身体,却真切地提醒着我现在所面对的一切,都已经是无可逃避了。
“我不懂……”我开始拼命地摇头,试图推翻已经近在咫尺的真相,“何也,何也他还那么小,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低哑地一句重复,阮裴一直垂着的眼睛终于看向了我,“席靳你那么聪明,难道还没想到吗?”我,我应该想到什么?
“那孩子……他瞒着我,偷偷进入了只属于我和小翼两个人的地方……小翼被感染了以后就不愿意再见外人了,临死以前,他宁愿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孤零零地过了一个月,就连我……就连我他也不要见!
“何也……何也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就这么闯进去,和那只该死的狗一起把属于我和小翼的地方弄得一团乱,然后……然后还看到了小翼的脸?”
我怔怔地看着阮裴堪称绝美的五官,被愤怒和怨恨扭曲得不成模样。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那天听说他感冒了,我去看他……结果他说他都看见了,他说他会帮我的忙……等到合适的抗菌体被配置出来以后,小翼就不会再那么难看了……
“哈哈,小翼难看?他居然跟我说小翼难看?他居然敢跟我说这种话?他以为自己那个样子就很美吗?不可饶恕……”
就……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我一定要他为自己说出的那些话付出代价!”他咬着牙恨恨地诅咒着,终于站了起来,那只黑色的盒子依旧紧紧拽在手里,嘴角却挑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那个时候,我正在研究一种新的病菌,本来是要在下一次生化战争的时候,奉送给那些害死小翼的人的……我正在为找不到合适的实验品而发愁,那孩子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你……你说什么?你自己在做细菌实验?”虽然已经揣测了大概,可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更让人肝胆俱裂的方向进行。
“是啊……效果很好,是不是?”他顿了顿,眼睛眯了起来,“那些人怎么对小翼的,我就会十倍、一百倍的都还回去!才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那孩子身上就开始有反应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很多……”
“你的意思是……何也并没有被pin感染?你骗他……难道你一直都在骗他?”
“你说呢?席靳……”他上前一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轻笑了出来,“那个孩子告诉我,感染了以后你们两个还在一起做爱呢!看他紧张成那个样子,一直都在问我如果用了保险套是不是就没事……
“可是席靳,那样的皮肤,结构组织都已经全部病变溃烂,我每次给他打针的时候,摸着都觉得会作噩梦,你居然还能抱得下去……”
“你这个混蛋!”在我有所反应以前,南昕的拳已经愤怒地挥出了。
阮裴的身体趔趄了一下,手里的黑色盒子猛地摔了出去。
倾洒一地的白色粉末,夹杂着焚烧过的黑色焦炭。
“小翼……”他一直冷酷的声音终于在那一刻惊恐了起来,趴在地上拼命地把那些粉末收拢在一起。
小翼?那个叫小翼的少年不应该是在那副巨大的水晶玻璃棺里吗?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东西?
“都是他的错……都是何也的错!”满地的粉末被微风扬起,细细碎碎地都飘开了去,阮裴在每一块地板的缝隙里拼命摸索着,声音里带上了惶恐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