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三年前那届对吧?从小学开始?你学长『金』变态。」我下巴顶在他背上,看着还有点灰的天空,喃喃说:「冠军……枫淮篮球队成立了这么久,都还没拿过咧……」
「放心,明年你当队长,枫淮一定可以拿冠军!」况寰安呵呵笑着。「所以今年就先让给我们协扬好了。」
「啥?吃大便啦你!我就是要今年拿,明年再拿一个!」我火大地仰起头,对准了他背上穴道,「哼──看我的『下巴鹰嘴突』攻击!」
「好痛!」他哀叫,皱眉回头瞪我。「你啊……真奇怪,你妈妈明明那么温柔,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凶小孩?」
「不准提她!还有你说谁是凶小孩啊?」我瞪回去。这家伙「金」好胆,一再踩我的地雷,「她是个没用的女人,唯一做过有出息的事,就是跟我老爸离婚。不过那也是因为我拿死老头偷腥的铁证给外公看,事情才闹大的,不然她根本没那胆子,只会一直偷偷掉泪,表面上却硬装作没事。」
「……原来如此。」
况寰安好像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只说了这句。
「什么温柔?那叫懦弱好不好。」我闭上眼睛,身体往后倾,任冷风吹在脸上,「我才不要跟她一样……」
***
「学弟?难得这么早看到你欸。」
温和的招呼声响起,我转头,看见副队长纪攸茗正微笑着走过来。
「给你。」他说,低头从背包拿出一块面包递给我。他假日在面包店打工,常常带食物来体育馆给大家当早餐,包括动不动就会睡过头的我。
「不用,我刚吃过。」我拍拍肚皮,摇头。
「你吃过了?」纪攸茗有些惊讶,缩回了手,想了想又说:「在寰安家吃过的吗?」
「欸?」我吓一跳,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其实刚才我有看到他骑脚踏车载你来……」他抓抓脸傻笑。「不过因为距离很远,我不太确定是不是寰安……」
「寰安寰安……」
我学着他软软的口气,挑眉说:「你跟他很熟?之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过?他也叫你『攸茗』,那口气活像你们有几十年老交情一样。」
「也不算很熟啦……」他面露尴尬,吶吶地说:「我是国三在斗牛场上认识他的,那时常一起打三对三。他人很好相处,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我在心里哼了一声,很能理解他说的「一下子就好起来」是什么意思。
「那焦珣和阮苑森呢?也是那时候一起认识的?」
「不是……我和他们是国中队友……」纪攸茗咳了一声。「就……梓齐国中的。」
「对齁,好像有听说过。」
梓齐和协扬的关系很深,只要是从梓齐国中毕业的篮球员,几乎都会直升进入协扬高中,纪攸茗是非常少数的例外之一。
据说当年他选择枫淮就读,还曾经引起了不小骚动,原因到现在仍然是谜。
「那两个怪咖的奸情,是从国中开始就有了吗?」我忍不住问。
「啊?」纪攸茗一脸呆呆地看着我。「……你说谁?」
「还有谁?就焦珣和阮苑森啊。」
他还是愣看着我,只是眼睛睁得更大。
「奇怪,你跟他们好歹也是国中同学,怎么啥都不知道?」不会是断绝来往了吧?
「那两个家伙昨天在况寰安家上演夫妻吵架记,还当着我的面嘴对嘴『啵』起来……啧啧……依我看,他们八成已经有『内个』关系了。」
我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把右手食指伸进左手食指和拇指搭起的圈圈里,来来回回套了几下。
纪攸茗看了,脸忽然涨红起来,低下头去半天都不出声。
「拜托,这样就害羞了?你也太逊了吧,这样下去你民国几年才能破处男身啊!」
我敢打包票,凭纪攸茗这德性,活了十八年一定都还没有过半点经验。
见他还是不说话,我把左手的圈圈放到他脸前晃了晃。「哈啰?这里是焦人妖的小菊花,听到请回答。」
「别、别闹了啦……」
纪攸茗脸简直红得像番茄,缩着脖子拼命闪躲,就是不愿意把脸抬起来一下。我觉得他这副模样很有趣,又很乐的玩了好一会儿,才肯收手。
「原来如此……原来他们已经……」他忽然低低地说。
「听到以前的国中同学走上『不归路』,打击很大齁?」看他一副失魂落魄样。
他摇了摇头。
「只要彼此真心喜欢,就算都是男生也没关系……我很替阿珣高兴,真的……苑森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我全身起鸡母皮,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
拜托,他眼睛是生在裤底喔?姓阮的那副德性叫温柔,那我都可以叫和蔼可亲了好呗!
「对了……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斗牛赛吗?我已经报名了,你看看。」
纪攸茗好像也被我瞪得有些尴尬,赶紧改变了话题,低头掏出一张印着「斯伯丁三对三斗牛大赛」的广告单,塞来给我。
我眼睛立刻一亮。
「喔!赢得总冠军就可以去上海跟对岸球队打的那个?」
「嗯……你、我再加上队长,三人一队,下个月九月十号在信义区的新光三越停车场打,没问题吧?」
「欧夫扣斯!」我兴奋地猛点头,但仔细一想,忽然发现不对。「什么?你说……下个月十号?」
纪攸茗点点头。「怎么了吗?我觉得这时间很理想,刚好和HBL的赛程都错开了,而且是周日,不用练球。你那天有其他事?」
「不……没有,比赛都在白天的话,不影响……」我摇头,把广告单又塞回给他。
反正那个庆生会是晚上六点开始,大不了我晚点去,没差啦!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微笑说。
体育馆已近在眼前,我做好被老头臭念一顿的心理准备,跟在纪攸茗后面龟步走了过去。
第七章
没想到邹老头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倒也没特别为难我,只淡淡哼了一声,就打发我去练球了。
后来听学弟们聊八卦,才知道最近老头好像和女儿邹悦琳处得不好,有事烦心,难怪没放太多注意力在我身上。
我还在偷偷庆幸,隔几天老头就把我叫进校队办公室,抓起桌上一张纸往我脸上一扔。
「呃……」
看清楚那是什么,我头上一滴冷汗滑下来。
「你这混小子,考这什么鬼成绩?篮球队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搞不好人家还以为篮球队的人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搞清楚,其他队员每科都有五十分以上,只有你平均连二十分都不到!你也不是笨蛋,叫你好歹翻翻书,你都把我的话当屁是不是?」
邹老头一阵大爆发。
「秃头尤那个背信小人,明明跟他讲好期末考要放我一马的……」我不敢置信地瞪着成绩单上的小字。
那几个红通通的鸭蛋是怎么回事?太狠了吧!竟然还把成绩单直接交给邹老头,摆明了给我难看!
「哼!每堂考试都呼呼大睡,还打呼吵到其他人的家伙,还有脸皮说这种话?」
「……呃……」
「你尤老师这回可是气炸了,本来坚持要把你全部当掉,让你寒假还得天天来学校上课──」
「开什么玩笑,寒假有八强赛要打耶!」更别提之前的集训了!
「废话,还用得着你提醒我!」邹老头拿拐杖越过桌子往我头上用力一敲。「我好说歹说半天,他才答应让你补考,前提是你每科都要及格,不然寒假照样得去他那边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