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川先生,这是……”美纪疑惑地看看药膏,这才发现那竟是一盒烫伤软膏。
她心头一悸,惊讶地看着他。
忽地,他一向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大男孩般的腼腆。
皱了皱眉,他淡淡地说:“我走了。”说罢,他转身快步地离开办公室。
美纪坐在位置上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外面传来机车发动的声音。
她反射动作地站起来,然后追了出去。她想跟他说声谢谢,她想……
“赤……”追出门外,他已经骑着机车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她说不出此刻是怎样的一种复杂心情。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对她又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或看法?为什么在他那么冷淡对待她的同时,又能给她温柔、温暖的感受?
下意识地,她看看自己的手。
其实因为处理得当,她手上的烫伤并不严重;因为不严重,她也不挺在乎,但是他……明明可以置之事外的他,为什么要特地利用午休时间拿药给她?
他心里在想什么呢?突然之间,她发现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懂“男人”这种生物的她,其实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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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美纪都神不守舍。
每当有人走进办公室,她就下意识地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及面孔。但是,直到下班时间到了,他都没有回来过。
她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落寞,但同时有种松了口气的轻松。
这种矛盾的、挣扎的、混沌的感觉,她从不曾有过。思考总是以直线模式进行的她,几乎不会为了什么人或事苦恼困惑,但突然问,他扰乱了她正常而平静的生活……
她喜欢轻松又平静的生活及关系,不管是在公司还是私底下,她都是个简单的人。她从不知道也不认为有人可以打乱她既有的生活模式,将她拉到轨道外,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
不是没有人能那么做,而是那个人一直没出现过。如今……他出现了。
随便打发了晚餐,她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无聊的肥皂剧。原以为搞笑的剧情能让她忘记一切烦心的事情,却没想到那不断搞笑的演员只让她更感烦躁。
关掉电视,她穿上一件运动外套,决定到外面散散步,吹吹风。
离开住处,她沿着马路往附近的小公园走去。
行经公司前,她发现里面还亮着一盏灯,她心头一悸,脑袋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这个时间没有人会留在公司里孤军奋战,除了他。
望着公司,她内心充满着挣扎。她想去看看,她知道里面的人百分之百是他,因为他的机车就停在外面,但是,她该进去吗?
见了他,她想跟他说什么?他又会跟她说什么?
不,他什么都不会说,他会像平时一样沉默的做着他的事,然后让自讨没趣的她糗到自行离开。
进去后是怎样的一个尴尬场面,她是可以预料的,但即使这样,还是阻止不了她内心深处那无法丛言语形容的冲动及激动……
鼓起了勇气,她走向前去。
音无美纪,没什么好怕的,你只要跟他说声谢谢……对,就这样。她在心里想着。
推开门,她看见的是刚吃完便当的他——
她瞄了墙上的时钟一眼,发现都快九点了。
“你又这么晚才吃饭?”她不自觉地出现妈妈般的口吻。
暮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不知怎地,他的心有点慌。当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一如往常,彷若没事地收拾起桌面。
早知道会是这种场面的美纪一点都不意外,但尽管不觉意外,她却有种不知名的懊恼及沮丧。
白天特地利用午休拿药给她,晚上见了面,却是这种冷淡的反应。
这不是“正常人”的反应吧?
“我……我走了。”她觉得自己好无聊、好厚脸皮,人家明明这么冷淡的对她,她却还……
转过身,她急着想走。
“喂!”见她要走,暮人及时喊住了她。
从她的表情看来,她似乎又以为他在生气或是端架子了。之前她曾哭着说他难相处又冷漠,而那似乎是她对他唯一的印象。
其实他没有在生气,也不是对她摆臭脸,只是她突然的出现让他惊讶,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说,天生一张严肃的脸又不是他的错。
美纪缓缓地转过身,怨怨地看着他。
“你……”他尽可能对她“和颜悦色”,“你来做什么?”
他的和颜悦色在她眼里看来,却显得有点勉强、为难。他不想看见她吗?
“没做什么。”她有点负气地说:“刚好经过。”
“喔,”他顿了顿,“去喝酒?”
闻言,她秀眉一扬,气鼓鼓地瞪着他。喝酒?他当她是酒鬼吗?
见她一脸生气,他微怔。“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没好气,“你以为我很爱喝酒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听三宅先生说你们常一起去居酒屋。”
“我又不是每次都去。”
“那么你来是……”他皱皱眉头,满脸不解。
她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没神经、粗线条也得有个限度吧。一个在工作上那么细腻小心的人,怎么在这方面却是个迷糊蛋呢?
“赤川先生,你……”她忍不住讽道:“你的智商只有个位数吗?”
他一怔,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从来感受不到别人的心意吗?”此话一出,她后悔了。
老天,她在胡说什么?怎么每次有机会跟他多说几句话,她就会说出令她懊悔的话来?
“什么意思?”暮人定定地看着她。
“我……我……”他还问她什么意思?她怎么说得出口?
要命,她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里?她好歹是个女孩子,怎么老是……
她面红耳赤,“我没什么意思,再……再见。”说罢,她像逃难似的想溜。
“喂!”他又叫住了她。
喂什么喂?她没名没姓吗?走到门边的她没有继续往前走,却赌气的不愿回头。
看她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口,暮人沉默了一下。
为什么她老是对他生气?为什么他总是让她生气?好脾气的她不管面对谁,都不曾板起脸过,唯独对他……
是他难相处、顾人怨?还是女人实在太难懂?
“你在生气吗?”他问。
喔,谢天谢地,他终于看出她在生气了。她想。
见她不说话也不回头看他一眼,他离开了座位,慢慢地走向她……
“你不会又像上次哭了吧?”站在她身后,他低声问着。
感觉到他的声音非常的近,她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一转身,她迎上了他彷佛能穿透她的心、她的身体的目光……
她的身体感觉到一阵难耐的、不曾有过的灼热,“我……我不是爱哭鬼。”
看着她一脸逞强,彷似小女孩般生气又羞赧的脸,他心头微微一撼。
女人果然是非常奇妙的生物,纤细、善感,看似柔弱,却有着强悍的灵魂,摆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架式时,却又发出一种“我需要呵护”的信号……
她对谁都和善客气,当然对他也不算差。但自从那天跟她小有争执之后,他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有点……
这感觉像是在清晨的浓雾中行走,手一拨,好像就能看见前路,但再往前一步,眼前却又一片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