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单飞认为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蔡航正处于矛盾阶段,他开始找人保护单飞,顺带监视——在他做出决定之前,绝对不希望单飞自行行动。
很幸运,在行动受限之前已经把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单飞并没有感到特别不安。而且,他也并非没有私人的时间。
杨帆虽然很不解,但还是帮他联系了一个心理医生。而蔡航对此并不惊讶——如果单飞真的遭受到了巨大的挫折,那么明智的方法就是求助于心理咨询——于是他也认可这一行为,毕竟他需要维持他的正面形象。
而单飞,他在静候一个时机,在端木至少发挥了一点作用之后。唯一令他不安的就是谢天麟。
在可控的范围内,一切都在计画中,但单飞无法控制谢家。他不知道谢擎已经做了些什么,对谢天麟。他理智上能够理解谢天麟连续几日没有出现的情况,但是感情上无法接受!
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请杨帆偷偷地用公用电话联络过谢天麟,但是得到的却是超出服务区的结果。
他在哪里?
「算了。」杨帆宽慰道,这几天为单飞守夜的都是他。虽然蔡航安排了其他同事照顾单飞,但只要杨帆下班,那么他就会自觉地肩负起这个重任——尽管他没有表示出对其他人的怀疑,但是他不会允许出错。现在是非常时期。
「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自己不是也想过,这几天你从来都不是单独一个人,或许他来过,只是没法接近你。」
单飞想了想,将令人本能的戒备的期待目光投向杨帆,「或许你会有什么好主意?」他抱怨地说。
「或许该让你死得更快一些。」杨帆模仿着他的语调,道。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罗密欧。」截断了单飞暴躁地指控,杨帆耸了耸肩,「或者是茱丽叶?不管是什么,你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保护你自己,我帮你是为了让你……呕,你们『生同裘』而不是『死同穴』,对吧?」
「……」单飞张开了嘴,「我不知道你居然还看莎士比亚。」
「我当然不看,」杨帆否认,「我只是听别人说过——这个经典的白痴死法。令人印象深刻。」
单飞嬉笑着,「你不是为了这个故事才接受我们的吧?」
「正相反,」杨帆哼了一声,「原来我一直以为莎士比亚纯粹是胡说八道,不会有人这么傻。」
「老莎泉下有知也会替你高兴,」单飞反击道:「虽然迟钝一点,但也并非不可教化。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让一切看起来没那么蠢?」
「……」杨帆瞪了他半晌,「我要疯了。」他说:「直说吧,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单飞为自己获得的胜利而得意洋洋,「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不知道,自己能想念一个人到这种地步。如果像之前他有些事情急需去完成,还能好过一些,此时的静候简直令人难以忍受。他甚至都不敢走进曾经和谢天麟亲热过的厕所隔间,回忆中的那种感觉几乎能让他烧起来!
杨帆惊讶地瞪着单飞,「……你怎么知道?」半晌,他干巴巴地问。
「我了解你,你对未知的事物好奇心超出常人。还记得吗?在你告诉我谢天麟的手机打不通的那天?当时你跟我一样迷惑,而且自告奋勇去打探一下消息。」单飞笑了笑,「然后你就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从此对这个问题保持缄默。你知道了什么?」
杨帆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分析回避问题的可能性。最后,他放弃了。「我看到他在泡妞,」他说,很是带着些不以为然,「就是那个什么狗屁议员的女儿。」
☆☆☆
华安琪希望选择一套钻石项链,好在他们期望的情人节的订婚典礼上佩戴——尽管她的父亲还在犹豫,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那一天的憧憬。
她拿起一条白色碎钻众星捧月式地,环绕着海洋般幽蓝的水滴型蓝钻坠子的项链,转头充满希望地看向她的男朋友,「你觉得这条怎么样?配不配那件晚礼服?」
谢天麟喜欢蓝色,她认为。除去之前送她的玉雕,今天早上参观他的房间时,她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谢天麟从她手中接过项链,帮她戴在颈上。幽兰的钻石显得安琪的颈项纤长而白皙,妩媚动人。
「很漂亮。」他评价道:「不过颜色与那件礼服不太相配,这没什么要紧,我们可以再选择另外一条。」
华安琪喜滋滋地接过售货小姐递来的镜子,端详着,她相信谢天麟对于时尚的品味,不过最要紧的是他喜欢她戴上这套项链的样子。
老实说,她的外在条件非常好,一般的珠宝饰物穿戴在她的身上都不会难看。稍微偏转了一下镜面,她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男朋友漂亮的眼睛,唇边展开了一个甜蜜的微笑。
「互赠定情信物?多动人的场面。」
蓦地,一个听起来相当刺耳的声音,刀锋般地插进了温馨祥和的气氛,华安琪惊怒地转过头去,看到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两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大剌剌地站在谢天麟的面前,稍微靠前的那一个挑衅地看着谢天麟。
「那么,现在是不是有时间借一步说话?」
惊讶,确切地说是惊喜的微光迅速划过谢天麟淡漠无波的眼睛,他注视着单飞,但尚未开口,就被欺身过来,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的华安琪打断。
「他们是什么人?」她紧张而且戒备地问:「不要跟他们走!」
「香港员警。」半是调侃半是张狂,单飞的声音本能地充斥着极度反感,「阿帆。」他向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杨帆愤怒地瞪视着单飞,但,终究掏出了警员证——单飞还在停职阶段,他的那一份还躺在蔡航的怀里——出示给华安琪和迅速靠近过来的保镳们,「O记探员,小姐,我们可以告你,如果你妨碍我们办案。」他说,同时对自己和身边那个混蛋生气。
如果事情闹大,那么下一次他和单飞这对难兄难弟,就只能靠诈骗和恐吓来震慑闲杂人等了。他是怎么会见鬼地答应了单飞的请求的呢?
「没事的,」谢天麟柔声安抚着华安琪,「明天再联络,好吗?」他无法克制住自己将惊讶的目光,落在杨帆那悲愤欲死的脸上——不同于叶利的严肃,杨帆表情向来丰富多彩——他不知道,这个员警在这次神奇的偶遇中充当什么角色?
华安琪隐约地记起这对讨厌的员警——上次无故将她带入警察局的就是他们!那还是她平生第一次走进那种地方!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了,事后她只模糊地记得一丝半缕的场景,但这也足够让她气愤。
「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你们这群饭桶只会胡乱抓人!」她愤怒地守护在男朋友身边,拒绝离开。
谢天麟轻轻地搂了搂她的肩膀,「听话,这样好吗?去我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到。」他蜻蜓点水般地亲吻了华安琪的面颊一下,在她耳边低声道:「相信我,嗯……你们送安琪儿回去。」转过头,他对自己的「保镳」道。
华安琪忧虑地望着他,咬着下唇。
只不过是肩膀而已。单飞对自己强调说,除了他,谁也不可能见到那般燃烧着的谢天麟。他是为他燃烧的,只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