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利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发动了汽车。他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问题需要得到解答,但是……看了看疲惫得如同死人一样的单飞,他决定先放他一马。
「先到药店,然后送我去办公室。」单飞低声道,几乎无法听清的含糊嘶哑。
「怎么了?」叶利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疑惑地问。
「跌打酒。」单飞简短地道:「明天还有一场硬仗,我不能爬不起来。」
叶利狠狠地咬牙,低声地咒骂着。
好吧,他预料到了,激怒谢擎,这是必须的,他们预料最糟的情况是谢擎当场把单飞干掉,现在的事态发展已经比他们想像的好得多了。妈的!至少没有骨折或者内出血,这就应该感谢老天爷了,是不是!
跌打酒,还有止痛药。然后,叶利觉得自己需要点……海洛因、K粉,无论如何,就是这类东西,他需要排遣一下烦闷。
他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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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问题吧?」车子停在办公楼前的时候,叶利忧心忡忡地转向后座,低声问道。
「没问题。」单飞坐了起来咧嘴笑了笑,破损的嘴角崩裂开来,渗出细细的血丝。
「好极了,我看到了,你没、问题。」叶利哼了一声,沉着脸推门下车。
「喂,」在黑暗中响起一个焦急、埋怨的声音,一条人影钻了出来,「怎么才来……咦?阿飞怎么啦?」
单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西蒙,机器拿到我的办公室了,是吧?」边问,他边走上楼梯。
叫做西蒙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我告诉他们音频分析设备出了问题,拿去维修了……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在鉴识科做不就行了,干嘛要鬼鬼祟祟地自己来?」西蒙跟在两个员警的身后进了单飞的办公室,一脸迷惑,「喂,你们到底会不会用?哎……小心点!」
「安啦!」单飞回头「嘘」了一声,「反正你也跟你们老板说过它坏了,还怕什么?」
西蒙愤愤地闭嘴。
「来吧,」叶利拍了拍西蒙沮丧地垮下来的肩膀,「下去我请你宵夜。」
「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罚我认识你们!」一边愤怒地抱怨着,小伙子一边跟叶利走出门去。
叶利摇了摇头,这样的话他说过太多次了,那是因为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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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的太多行为,叶利都不能够理解。
一直以来单飞都很拼,不止拼,他还热衷于耍手段,但那是无伤大雅的小把戏,小伎俩,他很精明,非常明智地不会把自己栽进去。
而这一次,他完全不一样。他为谢天麟做的太多了,近一周来违反法律、法规的数量,相当于过去三年的总和——尽管他原本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员警;同时,他非常彻底地把自己陷进了这个险恶的大泥潭——他甚至用自己做饵。
叶利想,这该怪自己。如果没有那次鲁莽的出现,哪来的眼前的这种要命的波折?大家还都生活在虚假的平静中——不错,是虚假的,事情总有穿帮的那一天。
单飞和谢天麟怎么长久?或许可以想像双双私奔?最好的可能是谢擎突然死翘翘……或者……也许……他们的热情并不能够持续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叹了口气,叶利终止了不切实际的想像。
他站起身,来到服务台买了杯咖啡,不加精不加奶。他认为单飞需要尝一尝这样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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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这个。」单飞疲惫地闭着眼睛按压鼻梁两侧,「我需要来一杯,威士忌或者伏特加。」
「完工了?」西蒙插口道,两眼放光地盯着音频分析仪,「还是你终于把它给玩坏了?」
单飞没有睁开眼睛,他只是简单地朝西蒙的方向竖了竖中指。
西蒙长出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终于能够呼吸了。
同时他非常迷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紧张到了窒息——几百万的仪器——但却没有扑过去推开那个有名的破坏王,将仪器锁进保险柜,显然简单的一顿宵夜是阻止不了他的。
可能他还是愿意帮这两个害人精,无论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因为他很清楚,无论是单飞还是叶利,只要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这真的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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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因为仪器没有被毁掉而窃喜的西蒙,单飞转回来趴在椅背上,眼巴巴地看着叶利。
叶利顿时感觉到一阵恐慌:不知道这混蛋又想到了什么?他警惕地回视着单飞,「你要干什么?!」他戒备地说。
单飞瞄了瞄办公桌上的跌打酒,又看了看叶利。
「拜托!」叶利挫败地大叫道:「不要这么吓唬人行不行?!」他走过去,拿起跌打酒瓶,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脱衣服!」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害怕?」单飞一边脱衣服,一边无辜地为自己辩护,「以我现在的体力,根本没办法强奸你啊……哎呀,你要我命啊?」
「嘿,」叶利一边报复式地用力按揉着单飞后背的瘀血,一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送给我,我都要考虑考虑。」
「疼、疼、疼、疼、疼!」单飞一边压低了声音惨叫,一边挪动着椅子企图往前逃,「够了,够了!最起码让我活过明天!」
叶利微微怔了一下,「嗯……再考虑一下?」他挣扎着说。
到目前为止,单飞惹的麻烦已经足够了,真的,老实说,叶利认为他就是在苟延残喘。他是一只跳蚤,让谢擎这只长毛犬感觉不太舒服——但眼前它有的是麻烦,等到谢擎容忍不了这只小跳蚤的时候,那么单飞也就完蛋了。
做到现在已经足够了,自私地说,不管谢天麟处境如何,叶利都不希望单飞逼着谢擎疯狂地追杀单飞他自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凭藉着对叶利的了解,单飞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会就这么放手的,我不怕那个老王八蛋。」他咬着牙道,紧紧地圈住了椅背,他趴在那里。
「那么,我跟你一起去——这一次我不想仅仅做司机这么简单。」叶利无声地叹了口气。
「拜托!」单飞蓦地叫了起来,「拜托!叶利!」他的声音激动起来,显示出相当程度的愤怒和焦急。
「谢天麟就已经足够了!我没办法再想新花招去营救你!我……我……我真的已经不行了……」他把整个面孔埋在手心里,声音转弱,低沉而颤抖,「我很怕再也不能见到他。」
现在,就在这一秒,叶利真的后悔了,十足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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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睡了一觉。
没用安眠药,只是一点点啤酒。不管睡眠品质怎样,他还算是睡过。
有点懊恼地,他用冷水尝试着除去眼睛周围轻微的浮肿。
真要命,这让他看起来不够狠,不够自信,但是,他必须让谢擎相信这一点:他已经疯了,而且不是在开玩笑。眼睛中的红血丝,很好,可以完整地保留下来,这让他的疯狂很有说服力:他单飞就是一个亡命之徒!
然后,他给自己穿戴整齐,挺直了脊背,他感觉不错:镜子里的单飞绝对不是谢擎想要对付的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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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擎很忙,而且非常烦躁,尽管他克制着自己,表面上看起来相当的冷静,但事实上他已经一触即发。
从谢天麟十六岁以来,他就在谢氏帮忙,不管他本人多么……见鬼的懦弱无能,想到这里,谢擎皱了皱眉,眼神中无可避免地融入了一丝厌恶反感,但必须承认的是,对于公司的正常运作,他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