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恋青盯着自己的膝头,以致于未能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深沉目光。
虽然明知自己的行为事后若让父亲知道,不单单只是她受到惩罚,还会波及心爱的他……
可是,她好不容易和他见面,实在舍不得轻易结束。她多么想一直陪在他身旁,度过每天的欢喜悲伤、喜怒哀乐。
只要她父亲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一天,这心愿恐怕终将是奢望。
恋青以为他没听见,于是又问了一遍。「曜风,我可以留下来吗?」
玄曜风敛眉思忖了下,徐缓开口。「待会我送你回家。」
他的一句话完全击沉她的期待,教她大失所望,也有着被拒绝的难为情。
「不要为了我,跟你父亲闹僵了。」他带点赌气意味的说。
恋青默然不语,半晌,她起身向他告别。「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睇着她难掩落寞的娇颜,玄曜风兴起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但思及她父亲的所做所为,抬起了手又强迫自己放下。
「对不起,没头没脑的就跑来找你。」她歉然道。
纵使时间短暂,但能如愿以偿的见到他、和他说话,她该感到满足了。
「早点休息,晚安。」恋青朝他嫣然一笑,企图掩饰强烈的失落。
玄曜风这才察觉她的脚不对劲,及时伸手拉住走出门外的她。「你的脚怎么了?受伤了?」关心的话就这么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扭伤了。」恋青含糊带过,没说出她愚蠢又危险的「逃狱」行动,末了,为了证实她真的没有大碍,还露出甜美的笑容。
但她又同时想着,若他知道实情,是会取笑她?责骂她?他会心疼吗?
他今晚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感到惴惴不安,不禁想探究他的感受与心情。
应该放开她,让她离开的……
玄曜风却怎么也松不开手。
两人的视线交缠,激荡出灼热的火花。
「留下来。」玄曜风听到自己平稳的声音如此对她说道。
他的挽留,让恋青从地狱返回天堂,星眸中泛着泪光,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关上门,两人立刻热切的拥吻,宣泄连日累积的思念之情。
狭小的空间里,一室旖旎浪漫,回荡着相爱恋人的呢喃爱语。
而苏家豪宅,却正刮起一阵扛乱风暴,毁灭性十足——
第五章
暖洋洋的阳光洒进斗室,也唤醒了睡梦中的人儿。
恋青眨动长而卷翘的羽睫,适应刺眼的光线后,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心爱的他并不在身边,心猛地一沉。
她坐起身,环视整个空间,仍不见他的踪影。
壁上的时钟指着五点半,这么早,他会上哪去?
她才正想着,门外便传来一阵猛烈且急促的敲门声,在宁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响亮。
恋青先是吓了一跳,接着皱起眉,不敢贸然应门。
「开门!」来者不耐的大喊,隔着门板,音量仍大得惊人,不在乎是否扰人清梦。
她杏眼圆睁,惊慌的瞪着被撞得砰砰作响的门扉,屏着气,不敢出声。
「开门!」粗鲁的男人声音、剧烈的击门声,说明来者不善。「快点开门,不然我要把门撞开了!」
恋青缩在床角,神经紧绷。
一阵叫嚣后,对方果真用力的踹着门,原本就不太牢固的木门经过一阵折腾,彻底损坏,坍垮了一半。
恋青受到不小的惊吓,连忙用棉被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风,瑟瑟颤抖。
对方似乎发现她的存在,不客气的想扯开棉被。
恋青惊慌失措,死命揪住被子,极力反抗着,但终究不敌男人的力道,不得已露了脸。
一看见她,硬闯进来的男人开口喊道:「小姐!」
恋青愕然的睁开因惊吓而紧闭的双眼,看见眼前高大魁梧的男人,竟是她父亲雇来监控她行踪的其中一个「活动监视器」。
「你果然在这里。」男人没好气道:「董事长非常生气。」
恋青抿着唇,不发一语。
「马上跟我回去。」男人很凶。
因为她逃跑的缘故,害他们遭受池鱼之殃,破她那个大发雷霆的老爸炮轰。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恋青倔强的说。
她不想跟心爱的他不告而别。
「恐怕由不得你。」男人说完,便要动手抓人。
恋青缩着身子,闪躲他的触碰。「再给我一点时间,至少让我等他回来……」
男人无动于衷,也不想听她罗嗦,要是没赶在董事长起床前把人带回去交差,到时候倒楣的是他们。
「失礼了。」接着,他像扛物品一样,强行将她带走。
恋青惊呼一声,使劲的捶打他。「放开我!放开我!」
不过她的粉拳对一个身高超过一八五公分、体重高达一百公斤的大汉,根本起不了作用。
而因为好奇而开门一探究竟的其他住户,目睹大概只有电视电影里才看得到的掳人戏码,但并没有人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反而赶紧关上门,以求自保。
这年头多管闲事,非但不会获得任何好处,反而惹来一身腥,眼不见为净才是上策。
清晨六点半,当玄曜风以最快的速度送完报纸,买了两人份的早餐回到家后,却发现大门被打开,而且还摇摇欲坠,几坪大的房间并没有被翻动的迹象。
「恋青?」他盯着无人的单人床,脑中呈现片刻空白,厘不清这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他想,等下回跟她见面,再好好把事情问个清楚。
只是万万没想到,等待竟是如此漫长。
自这天起,玄曜风没再见过她,她就像人间蒸发般,了无讯息。
他的心情,从起初的疑惑、担心,彻底饱尝思念之苦的痛苦日子,转变成绝望与不甘。
某一天醒来,他再也不因她背弃而感到心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憎恨和厌恶。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不再轻易对人敞开心扉、付出真心,他只是发了狂似的工作,每一天、每一小时、甚或每分每秒,他都用尽全力的为迈向成功而努力着。
苏家父女所带给他的伤害,终有一天,他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成功,是玄曜风唯一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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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
能够身处纽约高级地段的华厦中,居高临下的眺望灯火如织的夜景,本该是件美好奢侈的享受,但,对苏恋青而言,她只不过是从台湾的牢笼,被拘禁在更遥远陌生的大牢里。
她不开心。
自从被迫到纽约半年以来,她从没笑过,连微笑都不曾,或者说,她已经忘了该怎么笑……
尤其想起「他」,她的心就痛得无以复加。
这半年来,他过的好吗?找过她吗?是否想念她?和她想他一样……是否会怪她不告而别?
这些问题分分秒杪都凌迟着她,教她苦不堪言。
她离开心爱的他、离开生长的土地,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恋青远扬的思绪,又拉回到她从玄曜风家被强行带走的那天——
回到家,父亲极为震怒,一口咬定她从露台逃家的行为是受到玄曜风的支使,扬言要控告他,让他一辈子都蒙受前科污点的阴影,不得翻身。
依父亲的权势,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相对的也能把白的染成黑的,她从不怀疑这一点。
专制的父亲不肯听她的解释与澄清,直到她一再哀求原谅、并愿意答应父亲所有条件,才暂且平息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