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说当时的情况。」
「是,由于主人在事发前一天晚上嘱咐过我,要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叫醒他们,可我敲了好几趟门都没有人答应,小人心下疑惑,怕生意外而不得不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见我家主人和夫人都倒在了地上,我很害怕,马上就冲到楼下叫掌柜的上来,掌柜的也很害怕,慌忙叫我去报案,可我把大人请来以后,他却认为我是凶手。」
「你报案前没有看过房间里有没有财物丢失?」
「没有,当时我都慌成一团了,哪儿有心思想到其他的事呢。」简荣春老实地回答。
听到这里,斯捷特将严历的目光转向掌柜,那种逼人的威严,连沙场上的敌人都 承受不住,就更别说是一个区区平民了。掌柜当下吓得双腿发软,一叠连声说道:「不关我的事,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啊。」
「本爵没有说人是你杀的啊,只是你那种趁火打劫的贪婪心态也该受到惩罚吧。」
掌柜的连抵赖的勇气都失去了,磕头如捣蒜:「小人只是一时起了贪念,财物仍原封不动在小人那里,请大人饶命啊。」
光这一招淡淡的恐吓就让嫌疑人招供自认,倾华不禁认为自己让斯捷特做为类事情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因为丢失而造成了误会的包袱终于找到了,倾华接过,查点里面的东西。
果不其然,找到了一封书信,秀丽娟雅的笔迹,一看就知道出自女子之手。
「大人?」京官紧张的看着高坐首位,一直淡雅悠然的少年。
「戚家曾因一绝世夜明珠买凶手谋害黎诗琴的父亲,强盗行凶时见黎家富贵非寻常可比,遂起了谋财灭口之心,黎诗琴被保姆救了出来,事后一直在寻求复仇的机会。」用简单的几句话把纸上的辛酸叙述完,倾华将信交给了斯捷特。
可以想像当年小女孩心中的无依,恐惧和仇恨,苟延残喘的长大,唯一拥有的利器仅是美貌。在俘虏仇人的心,让他掉进情网的迷疑当中,假装爱他,假装欢娱,却不料自己同时也惨遭情丝束缚,日久生情,弄假成真,惟有选择共同毁灭的道路。
在看到那女子尸体最后遗留的表情时,倾华已经看出兆端,虽然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可那饱含着恨的悲痛欲绝仍深刻的留在了逝去的容颜上……
看到那个表情,竟像无意中触动了什么?一瞬间,倾华想起了木凯灵,想起了俏歌,想起了自己……
倾华隐藏于平静外表下的思绪,没能躲过斯捷特敏锐的眼睛。
把案子的最后处理交给属下,拉着心绪凌乱的人儿跑到了外间的亭台花栏。
「你的心情又阴沉下来了。」
外头的空气比大堂里的清新,倾华振作了一下,笑说:「怎么会?我说过这并不是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我也没有感到特别的不悦。」
是吗?斯捷特眉头微戚,担忧在刹那间掠过。
自从两人上次在墓园中谈了开来,倾华就一直有种让他感到焦躁的情绪,表面上他仍然淡雅悠然,没有刻意的去躲避什么,可是隐隐的不安,偶然瞠是流露到与他几近相通的心灵当中。
斯捷特并非完全不知道倾华在忧郁什么,但是性格使然,他不认为那些是值得顾虑的事情,一个人的人生如果要牵扯上那么多外力,那感情生活必定会过得很累
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倾华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问:「我们出来的目的好像是为了调查盐市的那宗黑市买卖吧?」
斯捷特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格,也不爱钻牛角尖,见倾华这样说,也将细微的阴影丢开,笑应:「是啊,可当时要插手管闲事的人好像不是我啊。」
倾华瞪了他一眼:「这是闲事吗?」
捷特一脸「认输」的表情,引逗得他笑出声来。
「那就别耽误了。」叫来了属下,倾华吩咐:「要朱京尹把案子审结完毕后,交一份详细的报告给刑部。」
「是。」
了结这一椿意外的案件后,倾华决定暂时抛开无谓的担忧和不安,专心与斯捷特完成这趟私访任务。两个人踏出京兆衙门的时候,没有发觉对面街角处,有一个头带斗笠,面罩黑纱的男子正在睨视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新宇倾华,你该给我一个怎么样的交代?
***
能够顺利冼脱嫌疑犯的罪名,简荣春很想好好谢谢两位恩人,可惜被放自由的时候,那两位大人已不知所踪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原本好心收留我的主了和夫人竟然发生这种事,我岂不是要流落街头?如果那两位大人肯收留我就万事大吉啦。」
「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可以解决你的苦脑。」身后突然冒出低沉嗓音,让少年吓了一大跳,转身看见一个年约三十岁以上的,作武士打扮的英俊青年正严肃的盯着他。
「你是谁啊?」面对逼人的威严,平凡的乡野少年不禁害怕,这个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来人没有跟他多废话,一把揪住他衣领:「你不用多问,跟我来就行了,不会没有你好处。」
「啊……啊……!」根本无法反抗的简荣春,就这样硬被神秘人拉到一边去了。
第八章
轻松料理完正经事,斯捷特带着倾华悠闲地逛着热闹的市集,私访办公只是个借口,相约两人同游才是真的。倾华平时在宫里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是静坐看佛经,一点都不会找乐子。
市集对倾华来说的确是新鲜事物,虽然在京城长大,可是除了小时候在云浮寺跟师付修行外,他几乎没有涉足过皇宫之外的世界。
「还有什么你想去的地方吗?」见倾华看够了杂耍表演,斯捷特递上刚买来的羊肉串。倾华的眼蛑中闪动着少见的兴奋光芒,听到斯捷特的问话后才敛去了些,说:「原本想去一趟云浮寺的,可是师尊出外云游并不在寺中,所以还是算了。」
「哦?」
「当年我离开云浮寺返回宫中的时候,师付曾说过,今生无缘再见,万事无须执着。」
「吃斋念经的和尚就是爱说怪话。」接触到嗔怒的目光,斯捷特赶紧识趣的住咀,转念一想,又不甘心的问:「倾华,你不会有朝一日上演皇帝出家这种充满娱乐性的戏码吧?会被传成千古奇闻哦。」一副不爽他总把那个什么大师的话奉为圣旨般的模样
听出他话语中的嘲笑,倾华意味深长的一笑过后,认真答道:「我不会出家的,师付曾说过我与佛无缘,更何况,身陷于罪恶与欲望中的人,清修之境也没有我的位置。」注定在凡尘俗事中浮沉的人,谈何遁世?阅读佛经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能趋向平静,避免出现无谓的伤人行为罢了。
罪恶?欲望?斯捷特不置可否地笑笑。
处于权利颠峰的人是不可能脱离得了罪恶的,而欲望则是人皆有之,偏偏过于介意的人儿就是吸引着他这个对此不屑一顾的人
「你果然有道德上的洁癖啊。」
「两位恩公,总算让小的找到你们了。」
正想回答的倾华被一声清亮的嗓音给打断,抬头看见一个身穿青布衣袍的少年向他们奔跑过来,此人正是简荣春。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案件已经结束了,并没有节外生枝的情况啊。
「不,不,小的只想请两位恩公到寒舍一趟,寥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