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主,小人听说你有一些可疗愈手骨折伤的药材,能否请你惠赐一些给我,我想让月静小姐在离开时带一些在身上备用。”
“离开?”
“是、是啊!那丫头说后天就是她娘和婆婆的忌日,所以她想去祭拜一下……掌门和夫人都无暇理会她,所以那丫头就只有跟我说一声,她说反正这里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在不在……”
该死!他此行前来就是为了见她呀!“人呢?”
“呃,她现在可能在马厩里备马吧!”
冷决冷眼一扫,晚起嘴角勾勒出淡淡笑意,“还是那一匹老马?”
刘叔着实吃惊!“冷少主也知道阿年那匹怪马?”
他没有回答,径自越过刘叔跨出房外,“马厩在哪儿?”
“在东院的尽头。”刘叔紧跟着,有些赶不上他急快的步伐。“冷少主,治疗手伤的药材……”
“我自己拿给她。”
冷珏收起声,循着刘叔手指的方向收起声息提气纵足急奔而去,不久之后,果然见到了一座马厩,他蓦地收缓脚步,踏雪悄然而行。
然而漆黑幽暗的马厩里根本没有人!
夜空又开始飘下了阵阵飞雪,冷凉彻骨。
“月静?”冷珏不死心的低唤,不认为那个管家有胆子骗他。
黑暗中,只有一匹剽悍黑驹认出了主子的声音,昂首嘶鸣。
突然间,他脚下踩到了一样东西。他飞快低头一看,猛地弯身拾起,一双深邃瞳眸眯起——
月静那Y头的发簪。是她的!
他毫不犹豫地吹了声口哨,黑驹立刻气势勇猛地破栏而出!冷珏在座骑冲撞自己的前一刻纵身一跃,矫健地跨上马背握紧了缰绳,旋即策马离去。
马蹄在冷凉雪夜中踢起朵朵雪片,雪花飞扬交错的瞬间竟有一种义无反顾的美。
* * *
夜雪已经停了,冷块坐在马背上,手握着缰绳,静静望着黑暗中的那一抹缓慢移动的暗影,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笑还是该发怒。
他居然忘了!忘了薄月静那一匹老马是有骑乘的时间限制的。
自己满心焦急的心想,骑马离去的她也许已经远奔至数十里外,于是他撤开缰绳,策马狂奔,亟欲赶上远去的她。
谁知追逐了近百里之后,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直到偶然望见路边一只踽踽独行的老狗,脚步沉重地从他面前走过,他这才赫然想起……
薄月静的老马也是这般德行!
怀着不甚确定的心,他调转马首开始往回逡巡……终于在暗夜中找到了她——
一名纤瘦女子,牵着一匹老马走在官道旁。
冷珏几乎快没力了!既然不骑马,她为什么要带那只畜生出门呢?他实在搞不懂这丫头的想法,难道带它同行解闷吗?
非常有可能!当冷珏再度熟悉地听见薄月静对阿年喃喃自语,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时,他更确定了。
“阿年,我还没谢谢你呢!今年还是一样,只有你陪我去祭拜我娘和婆婆。”
黑暗中传来薄月静低郁的嗓音,语气中的寂寥与落寞,不知怎的竟紧紧揪痛冷珏的心。
阿年嘶鸣了一声,像是在说不客气。
“不知道阿吉他现在怎么样了?”
再次听见这个睽违已久的浑名,他发觉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感到欣喜!
还是没变,她唤着这浑名的时候,那语气中淡淡的纯稚甜腻,依旧没有改变。
“为什么娘她不让我去迎接阿吉呢?阿年,你知道我想他的,对不对?可是我却没办法去见他。”
“嘶……”
“唉,为了祭拜我娘和婆婆,我又不得不离开剑英门,只怕回来之后,阿吉他已经走了吧?结果到最后,我还是没办法见他一面。”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像现在这样,让满腔的相思继续泛滥好呢,还是该义无反顾的回头见阿吉一面,然后错过了娘和婆婆的忌日,最后还得看着阿吉在众人的见证下,完成下聘,预备迎娶薄侣儿的画面?
还在踌躇的当口,她的双脚已经替她作了决定——离开。
毕竟亲眼看着阿吉成为她的姐夫的画面,很伤人吧?
她怕自己会出糗;不是当众哭得呼天抢地,不然就是鼻涕泪水直流,搞得自己浑身狼狈。
而阿吉始终是她的姐夫,或者还会牵着侣儿姐姐的手,冷眼看着自己哭得像个疯婆子。
这些无一不是打击!
“阿年,天气好冷,你当心着凉啊……哈、哈啾!”一个大大的喷嚏,说明薄月静禁不住冰雪冷夜的冻寒,她忍不住整个人偎近老马的腹侧,希冀获得一些温暖。
冷珏沉重一叹!
跃下黑驹,他卸下肩上的雪貂大裘,上前披覆在她颤抖瑟缩的肩头。
“咦?”
在薄月静诧异的当口,一抹低沉却饱含温柔的嗓音自她头顶上缓缓飘下。“明知道天冷却还是执意要出门?”
这个声音是……她蓦然仰头,急切地借着微弱的月光,好看清身旁的人。
“阿吉?!”
“跟我回去。”这种天气不适合外出,瘦弱如她更不适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哎呀,好痛!阿年,你别咬我的手……”
冷珏回头一看,才发现老马咬住了薄月静的另一只手,企图和他展开拉锯战。
好样的!它果真活得不耐烦了。
他俊眉一挑,走到阿年的面前,诡谲地笑了笑。“好久不见了,阿年。我思念测马肉的滋味已经很久了,看样子你打算让我尝一尝是吧?”
话一说完,阿年的马嘴不但立刻松开,甚至还吓得倒退三步!
“阿吉!”薄月静又气又好笑。
好像在做梦一样!眼前的他,又变成了先前和她一起找人的那个阿吉,而不是武圣门里众人尊祟的冷少主。
感觉到大裘笼罩下带给自己的暖意,她仿佛依稀还能嗅闻属于他的味道,一种叫她怀念不已的气味。
她有些羞涩地咬住下唇,不太敢仰头看他。“阿吉,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珏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他是特地出来追赶她的吧?这种在乎示爱似的话,他才说不出口!
“我出来骑马,谁知碰巧遇上你。”
嗯,不错!自己这临时掰出的借口,简直完美到了极点。
“在大半夜骑马啊……”
“这是锻炼体魄的一种方式,是我们武圣门的独特秘法。”
“哦。”
“跟我回去。这时节太冷,不适合出门。”他大手一扣,攫住她的手腕,谁知却听见她一记痛呼声。
他倏地皱眉转头看她,正巧瞥见她咬牙吃痛的神情,他低头望向她肿痛的手腕,三个月前自己无心之下伤害她的事,像记重拳捶打在他心上!
他像被火烧到了般,蓦然松开她的手!
“我又伤到你了?”益发低沉的嗓音中有着浓烈的自责,冷珏收回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五指狠狠嵌入掌心中,暗自不住悔恨着自己对她的伤害。
“阿吉?”他好像在生气?为什么?
他猛然转身,强迫自己避开她,再开口时,语气中有着刻意的冷漠。“回去吧。”
“哈啾!”
“把大裘披好,免得着凉。”
薄月静低下头瞅望自己肩上的雪白大裘,好暖、好舒服,有阿吉的味道。
可是他为什么不回头看她?
喜欢的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但看见的却是他的背影,让她觉得好寂寞。
此时,薄夜走到了尽头,转成黎明灰蒙蒙的一片,云层间隐约
的光亮,仿佛诉说着白日的开始。
雪又开始下了,可空气似乎不再凛冽,薄月静望了望冷珏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