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放心不下你,掐指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所以便抽空过来看看你任务进行的如何?”随意瞟了楼下一眼,“依此情形看起来,为师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了,你做得很好!”自在仙人带有褒奖意味的轻拍着爱徒的肩膀。
“是吗……”和其师父的喜悦不成比例,白蛇花君的回答很提不起劲。见状,自在仙人知其不悦,贴心地柔声问:“不开心?”
一直找不到人可以吐苦水和解疑惑的白蛇花君,像是大海溺水的落难者抓到可以依靠的浮木一样,一口气将多日淤积在心中的垃圾一吐为快,劈哩趴啦的全部都倒了出来。
“也不是不开心,该怎么形容呢?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老觉得有一股闷气闷在心口这里,教人好生难受,总是不定时的会一阵一阵暗暗抽痛,突然又会像是有千万根针在锥似的刺痛,搞得我这几天心情就像是晴时多云偶阵雨,闷闷不乐。”
“心口闷……像针刺……”自在仙人像是在咀嚼消化白蛇花君的话一样,将话重覆背诵。
“师父,你见多识广、懂得多,帮我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白蛇花君用甜甜的声音向自在仙人撒娇。
“好徒儿,就怕你这不是普通的病。”语重心长的诉说。
“会死吗?”
“告诉师父,你这种情况持续几天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有一阵子了吧,大概是从时雨到宋王府提亲那几天开始,就有这种心悸的状况,之后就一天比一天还要严重,心痛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我在想,如果一直持续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我就痛死了啊?”
听闻白蛇花君童言童语般的说辞,自在仙人哑然失笑,轻声唤道:“我的好徒儿……”音调之中带有无限怜惜,“你将从离开紫霞山之后的种种经历,仔仔细细的重覆一遍让为师知道,好吗?”
“好啊!”决定话题之后,两师徒便在办喜事的秦宅梁柱之上,并肩相亲侃侃而谈。
经过片刻相谈,自在仙人对事情终于有了初步认知,在他的海脑之中也渐渐架构出结论的雏形。
“好徒儿,依为师之见,你这个症状完全指向同一个答案。”
“哪一个答案?”
“心病喽!”一副了然于胸的口吻。
“心病?你是说我的心脏生病了。”
“笨徒儿,心病的心是指心情,不是指真正的心脏。”自在仙人捏指成拳,轻敲一下白蛇花君的额头。
“既然已经找出问题所在了,师父,你还不告诉徒儿该怎么医病吗?”睁着一双可人大眼盯着自在仙人只管瞧。
“这……”
“师父……!”
“好徒儿,不是师父不肯告诉你,而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而且,你的病因……你的病因是秦时雨啊!”自在仙人很是为难地将病因说出口。
“我猜也是……”白蛇花君低声咕哝。
“为师的傻徒儿啊,你为什么还能如此镇定呢?”不解地望着爱徒。
“师父,我需要很慌张吗?”不认为自己的反应有何不妥,白蛇花君歪颈问道。
“看来你在精神层面的修养真的是成长了不少,为师太大惊小怪、太大惊小怪了,能够冷静平稳的看待感情事件,也足见你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心情,应该就是指自在仙人现在的心情吧!
“师父你所说的感情事件是什么?”
好像有人还搞不清楚状况,置身于状况之外。
“别再装了,你知道为师所指为何。”自在仙人直觉自个儿的宝贝爱徒在“装孝维”,故意不将话题说明。
“到底是什么事啊,师父,徒儿真的不懂你在些什么?”认为自在仙人是有心兜圈子,白蛇花君面部表情开始起了微妙变化,是情绪不佳的表征。
“面对师父你还会不好意思啊。”自在仙人很没长辈形像的推了白蛇花君一把,“就老实地承认了吧,师父不会笑你的,而且你处理的态度非常好,连师父都未必能做到这般临危不乱哩!”自顾自满足的笑曰。
“徒儿真的不知道师父你在说些什么?讲清楚一点,再打哑谜下去徒儿可要生气了!”
借由满布不悦的眼神和认真的语气,自在仙人方才察觉事态不对,稍稍收起不太正经的模样。
“你真的……不知道为师在说什么吗?”
“嗯!”用力点头。
“你爱上秦时雨了。”一个没有抑扬顿挫起伏的平板音调,简易的陈诉了事实。
“师父,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眨着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要求倒带重播。“你爱上秦时雨了。”
“乱讲!”白蛇花君当场爆发有如翻桌一般的蛮牛气势,用力反驳。
“好徒儿,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自在仙人万般不解,困惑的问。
“知道什么啊?”
“知道你爱上秦时雨的事实啊,不然你听到心病是由秦时雨而起的时候,态度怎么能那么冷静?还是……”突然,自在仙人右手半空握拳,紧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双指并置于下颚,缓缓摩掌,状似沉思。
“……不会是……你又误会什么了吧?”
“我才没有误会呢!每次只要一想到时雨就会忍不住又伤心又生气的,病因是因他而起一点也不奇怪,倒是师父你说我爱上时雨才是天大的误会!”
一经白蛇花君这么讲解,自在仙人倒成了个人人口中所说的“老翻癫”。“好徒儿,事到如今,为师也不想再瞒你,你的的确确、千真万确已经爱上了秦时雨。”
“我……爱上了……时雨?”
白蛇花君的回应宛如是在听外来番邦语,脑筋一下子不能接受,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
顷刻——
“什么啊!哪有?哪有?没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爱上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您也说过这是病嘛,我只是生病了,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很快的……”起先呼天抢地已达公共噪音的高分贝尖叫,带着声嘶力竭过后的虚脱,拖着未下总结的语尾,摇摆不停的灰暗身影渐行渐远……
“乖徒儿,你要去哪啊?”没有追赶之意,自在仙人望着爱徒恍惚的背影不甚在乎的问。
“我去散步……”恍神回话。
“这样子啊……”也不打算继续追究的样子,自在仙人很爽快地划下结论,“那为师约期之日会再来接你喽!”
—转眼,屋檐之上已杳无人迹。
第十章
秦、宋两府联姻大喜前夕,月光皎洁出奇,星辉斑烂璀璨,偶遇佳期,最是把酒言欢话风月的好日子。纵然当空景色是如此的美好、迷人,却也解不开、消不去白蛇花君内心一重叠过一重的烦闷。
纠结不满的思绪就像是无形的绳索,紧紧的缠住心脏脉搏、牢牢的控制每一分律动,总是非得鼓动得胸腔仅剩一口气,几乎要喘不上来,才肯稍稍停歇这种仿佛无止境的痛苦折磨。
反覆肆虐的酷刑,最终还是带得意欲逃避现实,用驼鸟心态处理感情问题的白蛇花君面对事实,昂首正视他心中急切呐喊的思念,并诚实的面对他对秦时雨不该存有的感情。
主意已定,白蛇花君将秦时雨所下的禁令通牒抛诸脑后,动身走向秦时雨所居住的东厢房迈开脚步,步伐坚稳,显示其心已决。壮着胆子才走到一半,似是心有灵犀,前面灯火昏暗不明之处,慢慢浮现一抹白蛇花君绝对不会错认的熟悉身影,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