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幕容蕾窝坐在矮树丛中,她仅是观察、守候,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这一次,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女儿小洁,正等着她完成这次的任务,有了足够的医疗费用到美国动更换心脏的手术。
深吸一口气,想起了女儿,慕容蕾阴郁忧伤的眼瞳,一下子湛亮了起来。
她有勇气面对接下来将面对的一切,不管是龙潭虎穴,她都得闯上一闯,只要有一线生机,她永远不会放弃女儿。
她静静地等待,等待着夜幕低垂,让无边际的黑暗笼罩大地,笼罩这座森林,那时就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她就像只缩紧身躯隐藏于暗处的蝙蝠一样,仅用锐利的眼,坚决地望向前方。
终于,太阳缓缓地降下,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树林中的某种鸟类开始低鸣,蹲在树丛后的慕容蕾还是等待。
她不知道自己又等了多久,身上穿着的黑色衣裤已染上了一层薄薄露珠,终于,她等待的机会来临了。
前方,站在那道厚沉的实验室门口的四个守卫,有两个为了换班,一同进到守卫亭里,另外的两人则偷空走到一旁去抽烟。
慕容蕾见机不可失,急忙忙跃起身,步伐轻盈地越过树丛,由守卫视线的死角侵入右边墙面,很快寻到了一部架在墙上的监视摄影机,她嘴里喃喃读秒,几次闪身,躲入摄影器扫瞄不到的死角,翻身跃上墙。
她在监视摄影机前贴上了一张黑漆漆的林荫照,一如监视器镜头所能扫射到的景象,再用强力夹固定住照片。
翻身而下,她跃到地面,优雅得犹如一只敏捷的猫。
她在记忆中搜寻,搜寻着与这里的一切有关的影像,循着内墙周围的碎石径,她很快地奔至实验室左边,靠近几丛高耸柏树的窗边。
攀上树,她利用机具开了窗,跃身而入,如她所料,落点是实验室里最冷清、一向不被人注意的工具间。
几秒钟之后,她在工具间里的天花板上,找到了消防用的烟雾感应器,从腰间取出一火棒,点然之后煽熄,袅袅烟雾冉冉而起,瞬间弥漫整个工具间,数秒钟之后.整实验室大楼里的消防警报器响起。
嗡嗡声响迅速响彻整栋大楼,慕容蕾动作敏捷地离开工具间,在拐入梁柱躲藏前,她从背包中取出两个烟雾弹,抽开保险栓后,直接往外抛。
整个大厅,不,甚至该说整个实验室,很快地弥漫着浓烈的呛鼻味。
实验室里的人开始慌乱了起来,大家一劲地往外逃奔。
慕容蕾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等待着,一会儿后,就是她下手最好的时机。
N5-33!不见了!
就在确定火警只是虚惊一场,所有的人再度返回实验室之后,N5-33就消失不见。
这之间,不过就十几分钟的时间,遗失的却是这段时间来,所有人所付出的心血。
不仅N5-33出的原样本被盗走,连新开发出来,能解体内累积毒素的培育菌种,也一并地被盗走。
这个消息,当然很快地由奈良传回到位于京都的富山家。
正式会客的大厅中,气氛冷凝,富山岐睃一向冷俊的脸孔,更沉凝了几分,坐在宽大的主位上,他静默着,只是用一对冰冷锐利的眼,看着那位跪俯在杨杨米上,年纪已过半百的生物医学博士。
“报、报告大少爷,事情的前后经过就是这样了。”津川博士,富山家实验室的主持人,此刻巍颤颤地跪在杨榻米上,边说边磕头,羞愧得只差没把整张老脸给埋进杨榻米里,以赎其罪。
“你的意思是说……”富山岐唆看着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身影,一个萦回在他脑海、梦中六年了的身影。“侵入实验室的人,可能对于实验室和实验室周围的环境,相当熟悉?”
思及了她,富山岐睃的脸色除了阴寒,更沁人些许隐藏不住的愤怒。
又到了这个时节,每每到了樱花开的时候,她就跳进他的脑海里,不分日夜,不断地、不断地骚扰他。
“看样子是的。”津川博士一抬起脸来,见到一向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老板,现在居然怒容照颜,脖子一缩,他又趴回地上去磕头。
“报告大少爷,搞不好对方已经暗中观察,跟踪、调查了我们的实验室许久。”
所以才能在短短十数分钟之内侵入,无声无息地盗走东西。
“那个地方全是私人地,我富山家在当地建设实验室已经三、四十年,从没有外人闯入过,甚至极少人知道,那幢度假用的森林木屋后,有一栋设备精良的实验室。”富山岐睃冷冷地说。
当然了,有一个人除外!
不觉地,他的脑海中又闪过她的身影。
他曾经带着那个女人,在木屋里度过了让人永生难忘的一星期。
“这……”津川博士突然噤若寒蝉,头不敢抬,紧张发抖地吞咽着口水。“大少爷的意思是说……有内贼?”
试问,谁敢呀?
富山家拥有着全球最精密的情报系统,只要是与富山家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神医世家能救人,也绝对能轻而易举的让人死.生和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线之隔。
这样一个可怕的家族,试问实验室里那堆只会做实验,只会看数据,只有头脑、没有体力的学者专家们,谁敢背叛?
“……”富山岐睃不语,仅用冰冷的眼神看人。
倏地,他突然由主位上站起,随着脚步往前一跨,张口大喊:“纯一,去叫小海进来。”
一直静静待在厅外等候的管家宫本纯一,一听见主人的召唤,应了声是,便转头退了下去。
不到一分钟,厅外传来了急遽脚步声,名唤小海的男子脱掉鞋子,弯着腰,恭谨地进屋来。
“大少爷,你找我?”
“去办这件事,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知道结果,如果必要,你可以请台湾炎门,我的好友长孙炎支援你。”
富山岐睃匆匆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指示,将纸递给刚好走到他身前的小海。
“是。”接过纸,小海沉声一应,转身准备退下。
“小海。”富山岐睃却突然出声,再度唤住他.
“大少爷还有事?”
“把你的耳朵附过来。”富山岐睃冷冷地说。
小海依言靠了过来.
富山岐睃低声问:“你跟在我身旁几年了?”
小海低声答:“已经五年三个月又三天。”
他的命是富山岐睃救的,而救他的条件,就是从他重获新生的那一天起,他的命就是富山岐睃所有,而他也成了他的助手,一直紧跟在他身旁。
“很好,你记得非常清楚。”富山岐睃满意的抬起手,拍拍他的肩。
“记得,把这张纸看清楚后,就销毁掉。”
“是。”小海敛眸说。
“还有……”富山岐睃想了下。
“……”小海不语,等着他交代。
与他对望会儿,终于,富山岐睃再度靠近他的耳旁,用仅让彼此听得见的声音说:“这件事,先别让我父亲知道,万一走漏了一点点风声,我唯你是问。”
看着他走远,富山岐唆再看着仍静静跪在一旁的津川博士一眼,他走过来,沉声说:“你先回实验室去吧!”
他的话如同大赦,津川博士只差没当场磕头道谢,站起身来,一再地点头致歉。
“大少爷,谢谢你没追究,我代表实验室里的所有人,向你道谢。”说完,他转身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