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签诗的头一句呢,就是要你别三心二意。”
他记得自己也曾对她讲过这句话。但是当时心不在焉的倪彩珠一口就否决说她没有,只是不知道现在……
“哦,这样啊。”
坐在蔺亨凡对面,倪彩珠有些扭捏、有些不安。叫她不要三心二意?指的应该是不可以在傅天翼和令康哥哥之间摆荡吧?是呵,一定是这样子的!
笑瞅着她脸庞上的细微转变,蔺亨凡得意地推了推西洋眼镜。
命运就是这般的奇妙!
相差不过才十几天的时间,当初根本毫无感应的签诗如今却应验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感受。难道不神奇吗?
“彩珠姑娘,这首签诗里的确有你的名字,喀,就是这个‘珠’字。”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么这上头是不是真的也有我未来夫君的名字?”
“我没办法确定,你能够给我意中人的姓名吗?这样我才能帮你验证看看。”
“这……”好糗哦!还要给他意中人的名字?这是生平头一次,倪彩珠恨起自己的目不识丁。
“倪姑娘,你快说啊!”
蔺宇凡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哎唷,小姑娘,别羞了,早知道你跟庆亲王府贝勒爷的事儿,不说你不知道,老夫还去凑过热闹呢!甭羞了,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吧!
她娇羞地低垂着螓首,频频抚摸怀里的雪貂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夏令康。”
啥?!
蔺亨凡差点儿从椅凳上跌下来!
他赶紧抓住桌子、稳住自己歪斜的身形,推了推鼻梁上的西洋眼镜!咳了几声。“夏令康是吧?这上头好像没有……嗯,没有出现这三个字的任何一个字。”
“哦,这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倪彩珠有点松口气。
率先报出令康哥哥的名字,是因为他是自己即将“娶”进门的未婚夫。爹娘早就说了,要在今年过年后的正月底将她和他的婚事办一办。这件事,娘今天早上还提起呢!
但是,她的眼瞳黯了黯,她发觉自己想“娶”的人,好像不是令康哥哥耶……
握着签诗集,心底有些着急的蔺亨凡又推了推西洋眼镜。“姑娘心中还有别的人选吗?”不会吧?难道他的媒人大礼收不成了?
倪彩珠的小脸垂得更低了,“傅天翼。”
“傅天翼是吧?”吁,谢天谢地,这妮子总算挤出这个名字了!下一刻,他张大眼睛佯装出惊异的表情,“咦,有耶,签诗上头有个‘天’字。”
“在哪里?!”
娇小的身躯马上激动地趴在桌面上。
蔺亨凡因为她忘了遮掩的急切反应而想笑,“在这儿,喏,这个就是‘天’字。”
“这个字就是天?”
原来他的“天”就是长得这样?记牢呵,倪彩珠!天,这个字叫做天,傅天翼的天。
“对。”这小丫头真的很纯真可人呵!庆亲王府的贝勒爷,你可知道你的好运吗?
“真的是傅天翼的天吗?”
蔺亨凡笑得更温煦了,重重颔首。“对,就是你心中所希望的那个‘天’!”
轻咬着唇瓣,倪彩珠抱着睡着的雪貂站起身。“我问完了,谢谢你,解签先生,多少钱?”
蔺亨凡一如当日的摇头,他的回答也和腊八那天一模一样。
“我不收你的钱。只是你要答应我,将来的媒人红包要让老夫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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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亲王府。
“额娘,你放心,寻找兰馨的事情孩儿已经嘱咐傅强接手去做了,他会继续统领正蓝旗军扩大范围搜寻妹妹的下落。”
察葛兰氏有些凄然地点点头。
傅天翼当然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但是却只能保持沉默。出动了大批人马寻找兰馨的下落,每次却都无功而返。
“翼儿,我看兰馨今年是无法回家和咱们团圆过年了。”然而在她的心里,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女儿能度过这十六岁的关卡吗?
不忍见母亲这般神伤,傅天翼赶紧转开话题。“额娘,不晓得阿玛他最近除了兰馨的事之外,还在烦心些什么?”
闻言,察葛兰氏微微规避儿子的视线,举起茶杯就口啜饮。“有吗?”
“你没瞧出来吗?阿玛近来显得烦躁不堪,似有什么无法解决的大事情在困扰着他。孩儿也曾经开口希望能帮上忙,但是阿玛却一口拒绝了。”
察葛兰氏缓缓放下茶杯。现在,换她想转移话题了。“你阿玛他应该能处理的。别说这个了,翼儿……”
“阿翼,你在哪里啊?阿翼,快点出来啦!”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声娇脆的呼喊。
来得真是时候啊!察葛兰氏撇了撇唇。“翼儿,人家在叫你了。”
傅天翼涩涩地苦笑,摇头。“不,还没轮到我。”
“傅天翼,你出来啦!我找不到阿翼,傅天翼!你躲在哪里?快点出来啊!”
“现在轮到我了。”他无奈地微笑,向母亲行礼告退。“额娘,孩儿出去一会儿。”
看着傅天翼走出房门,莲香轻轻开口。“福晋,贝勒爷和武京馆的倪姑娘这般亲近……好吗?”
察葛兰氏示意她将杯子里的茶水倒满,这才优雅徐缓地举杯轻啜。“有何不可?”
对啊,有何不可?
她啊,老早就觉得这王府太安静了,有个纯真可爱的女孩儿来闹一闹,有啥不好?
长廊上。
一身月牙白的傅天翼背着手,迎上大呼小叫的倪彩珠。
“找我做什么?”
她当场如见救星,“傅天翼!快点帮我找阿翼啦,它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我……”
“找不到它是吗?”他替她接口。
“嗯!”倪彩珠重重地颔首,焦急的揪紧傅天翼的衣角摇晃他。“你还站在这里干吗?快去找阿翼啊!”
“我觉得你很奇怪。”
她猛地站住,皱眉。“什么意思?”
他依旧背着手,脸上有着戏谑的神采。“你做任何事不是都习惯先往上跳?”
“那是因为我娘说站在高处才能制敌机先啊!”这家伙到底在笑什么呀?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傅天翼笑得更放肆了,伸出大手将倪彩珠的脸庞捧住。
她臊红了俏脸拍打他,“你干吗啦?”
接着,他把她的脸往上扬。“既然如此,为什么这回你就不会往上去找看看呢?”
果然,那只活泼的雪貂就在墙梁上来来回回的跑动。
“阿翼,原来你在这里!”倪彩珠惊喜地拍开傅天翼的手,冲上前敞开双臂,让它跳进自己的怀抱里。
望着那只雪貂舒舒服服的蜷缩在倪彩珠柔软的胸口上,傅天翼有些嫉妒,撇撇嘴,他背着手走过来。“你对这只阿翼挺好的。”
“那当然啊!”
“那么为什么不试着对我这只阿翼更好一点?”
“啊?”
他清了清喉咙,“咳,找我有什么事?”
“怪人!”倪彩珠瞪了他一眼轻啐,没听清楚他方才讲的话,“喂,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书房在哪里?”
书房?怎么,这丫头有兴致读书了?
领着她来到自己的书房,傅天翼莫名其妙地被她推坐在椅子上,那小娃儿此刻正用左手托着下颌兴致勃勃地瞅着他。
牝鹿一般晶莹璀璨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没有一丝规避或遮掩,瞧得他怦然心动心旌摆荡……能不能,就这样吻住她的唇?算唐突吗?但是他实在情不自禁。
“嗳,你这么近的贴着我的脸干吗!你是不是想跟我比谁的眼睛大啊?”
唉……“说吧,你来书房要干什么?”
倪彩珠眼眸瞟了瞟,巧唇愉快上扬。“你知道你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