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堡主?”如影诧异轻喊。
“嗯。”轻应一声,温热的鼻息吹拂过嫩颊,厉戎贴着她未曾稍动。
感受到精实伟岸的身躯紧压着自己,直觉以为他想要自己,如影下意识的全身一僵,脸色瞬间苍白。
她在怕什么?
察觉到她的僵硬,厉戎眸光微闪,想通了什么似的,似嘲似讽的冷淡道:“放心吧!我今晚不会要你。”
话虽这么说,可黑夜中却一个翻身地躺上床,以着惊人温柔的动作将她搂拥入怀。
他……想做什么?
有些惊讶,如影直觉开口想问:“你……”
“你是我的人,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如魅嗓音在黑夜中幽然荡开,厉戎神色隐讳难辨,可一双铁臂却悄悄泄漏其激荡的心情,用力之猛似乎要将怀中女子融入自己骨血中,誓不松手。
他的人啊……
没有察觉到他深藏的不安,如影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物品般被标记占有,当下不禁涩然一笑。“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不是吗?”
仿佛听出她话中的涩意与无奈,厉戎脸色一绷,不由分说将她搂得更紧,隐隐透露出心中的坚决,可却始终没再出声。
他不应声,如影也不再开口,只能将苦涩往心底藏。
逃不开,也就只能这样了啊……
“你想要什么?”蓦地,厉戎沉声询问。除了两年前那件事,她从不曾对他有过任何要求。
要什么?
她还能要什么?
早就什么都不敢要了!
缓缓闭上眼眸,如影始终没有回答,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声的蔓延。
第六章
像是要应了杜孟平那句“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向老天爷偷来的了”的话,在短短几日问,他那虚弱的身体适应不了天候剧变,骤然转寒的初冬,老毛病复发,病得只能躺在床上,没日没夜咳得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般,也看得如影忧色重重,连忙请来堡内大夫——夏元白来为他诊脉。
“夏大夫,如何?”见夏元白才收回诊脉的手,如影就急声追问。
“咳咳咳……姐姐,夏大夫跑不掉的,你也让他先整理一下思绪,别这么急……咳咳……”身为病人的杜孟平不在意自己的状况,边咳边出言取笑紧张兮兮的亲姐。
“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说笑?”如影暗恼,满心忧虑地又将视线转回夏元白身上。“夏大夫,平弟他究竟要不要紧?”
“孟平底子原本就差,适逢季节变化,天候转寒,气虚、体弱也是正常。”温雅起身,夏元白神色不波又道:“回去我开几帖药让他服用,应该可以让他舒服些。”
唉……说起来,厉家堡内,杜孟平算是他看诊看得最勤的病患了,三天两头肯定得找他报到一次。
也因此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久,夏元白心中很清楚得知这年轻人是聪明的,甚至可说是久病成良医,想必此刻的他已非常明白自己的状况了吧!
思及此,夏元白暗暗朝床上的病弱年轻人投去一眼,却见他微垂着头,让人难以窥视其心思,当下笑了笑,默不做声的对如影使了个眼色后,便迳自起身往屋外走去。
“平弟,我出去送夏大夫,你先休息吧!”接收到那不寻常的眼色,如影已心知有异,心中惶惶然,却还要强装镇定。
“嗯。”抬眸微笑,杜孟平神色一如往常的淡定,好似完全没察觉两人的异常神态。
强自一笑,如影这才匆匆离开,一出竹屋,果然就见夏元白已经等候在旁,当下连忙快步上前——
“夏大夫,平弟他……”
“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未等她把话问完,夏元白虽觉残忍,但还是直截了当地挑明了讲。
“怎、怎么会?”脸色瞬间一白,如影仓皇追问:“两年前,平弟不是才服下百年雪参,怎么说熬不过今天冬、天呢?夏大夫,你故意吓我的是不是?”
对了!一定是夏大夫故意要吓她的。
“如影……”暗叹一口气,夏元白神色柔和却坚定。“医者父母心,你该明白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才是……”
顿了顿,见她还是震惊得不肯相信,他轻声又道:“孟平两年前病危之际,虽然服下雪参而挽回命,但当初我不也跟你说过,雪参就只能让他多撑两年,不是吗?”
闻言,如影不由得浑身发颤……是的!两年前,夏大夫是这么说过,但她一直不愿去多想,盼望着平弟这两年身子能够好转,没想到奇迹终究还是不会降临到他们姐弟俩身上。
难以言喻的悲怆袭上心头,她不肯放弃希望,颤巍巍的又问:“那、那如果再让平弟服下另一株雪参,是否可再撑过两年?”
沉默了一下,夏元白不想这般残忍,却又不得不斩断她的希望。“如影,别说百年雪参世所罕见,两年前,堡主能为你寻得一株已属难得,如今就算再觅得一株让孟平服下,也难再拖过今年冬天了。”
俗话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已入膏盲的病体,就算服下大罗金丹也没用。
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斩断,如影如遭雷殛般地惨白着脸,老半天无法出声。
再次轻叹了口气,夏元白抚慰地拍拍她细弱的肩膀后,这才静静离去,留她一人独自平复心情。
这个冬天啊……她和平弟的姐弟缘分,就只到这个冬天吗?
昂起头,如影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眸,不让眸底的清泪溢出眼眶。不行哭!等会儿平弟会发现的,不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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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咳咳咳……”病榻上,杜孟平忍不住又咳了起来,好一会儿终于顺过气后,他平静的轻笑起来。
呵……姐姐和夏大夫又何必特意避开他呢?
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最是清楚,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
何时要离开人世,他并不在意,但是姐姐的未来,他得利用这仅存的一点时间策画好才行,其它什么都不重要了!
低垂的眼眸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芒,正当杜孟平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之际,如影已经回屋里来了。
“平弟,刚刚听你又咳了,是不?”强压下心头的难受,努力维持平静表情,如影关怀的询问。
“不打紧!”佯装不见清丽眼眸泛起的淡红,杜孟乎拉她在床边坐下,状若不经心的笑道:“送这么久,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不是的!”摇摇头,她强颜欢笑道:“我和夏大夫谈了一会儿,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哦?谈什么呢?”柔和的笑意不曾稍变。
“谈你受了风寒,多喝几帖药就能康复了。”同样波澜不兴的回答。
闻言,杜孟平笑笑的点了点头,拉着那冰冷异常的纤手,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目光温柔地凝着她,认真探问:“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你爱堡主吗?”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种事,如影有些愣住。“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莫名尴尬不安。
“别管我为何问,你只要告诉我,是否喜欢堡主、爱着堡主?”执意探究到底。
“该怎么说呢?”怔仲了一会儿,如影眸底浮起淡淡的涩意。“从我十岁带你进堡以来,便一直跟在堡主身边了。我服侍着他、跟随着他,生活中,除了你之外,一切都以他为中心,这么多年来,感情总是会有的,但究竟是主仆之情,抑或是男女情爱,我自己也分不清了。”